“你是谁啊?”梁玉杏很小便同大人一样上工,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而且这时村子里的女孩子,很少跟男孩子一起玩,所以这几个孩子不认识她。
“我是梁玉杏,和梁玉浩、梁玉江是堂姐弟的关系。”她带着微笑,大方的介绍自己,边说边偷偷注意赵威武。
“啥是堂姐弟啊?”她的话太过官方,孩子们听不懂。
梁玉杏呆滞了一瞬,解释道:“我爸是他俩的二叔,我管他俩的爸叫大爷。”
小朋友再次发现问题,“你咋叫爸啊?不是该喊爹吗?”
赵威武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书里的人管爹叫成爸,娘叫成妈。”
“那为啥我们喊爹和娘啊?”小朋友疑惑的问。
“这个……”赵威武抓抓脑袋,显然不太懂。
梁玉杏帮着他解围,“那是因为大人让咱们这么喊的。”说着对着赵威武甜甜笑着,“咱们可以跟着书上学,也喊爸、妈。”
小朋友崇拜的看着她,认为她懂得真多,就这样,梁玉杏迅速融入队伍,成了里面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之一。
梁玉梅敏锐察觉,梁玉杏时不时偷瞄自己几眼,等自己看过去,她又不自在的转开视线。
她显得有点心虚的样子,不敢和自己对视,也不敢直视自己,一旦自己盯着她的时间长一点,梁玉杏就会变得有些局促,频频摸摸头发,脚下不安的移动。
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对方的动向。
疯跑到八点多,大人喊孩子们回家睡觉,抓知了猴的队伍才解散。梁玉杏对赵威武说,“咱们明天还来啊,抓知了猴太有意思了。”
听到赵威武说:“行,明天还来。”她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
一转身,正好看到前面领着两个弟弟,往回走的梁玉梅,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抿着唇低头默默跟在后面。
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我做得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又没伤害她,不过是利用先知,做了对自己未来有益的选择,换成别人肯定和自己一样。
对,我没做错,没必要认为亏欠了她,这是老天爷对我的补偿。
她慌乱的心,逐渐安稳下来,但还是不太敢面对梁玉梅,放轻脚步,沉默的跟回了院子,悄悄开门进了自己家。
“你还知道回来?”于二丫特别生气,“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跟我和你爹吵吵巴火的,啪!”
不等梁玉杏反应,挥起笤帚疙瘩(东北方言,指高粱糜子制品,用来扫炕、扫床、扫地等)抽到了梁玉杏身上。
梁玉杏不受控制的叫出声,“呀,你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我在教你做人的道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和你爹叫嚣,啪!”
屋子里没点灯,外面的月光,透过窗上的牛皮纸投进屋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团黑影。梁玉杏被打出火气,正打算叫喊,考虑到这么干,后果绝对是打得更重,于是假意害怕了求饶,“娘——我以后不会了。”
借由屋里黑,装着哭泣的模样,抽抽搭搭哀求,又保证不会再犯,才让于二丫住了手,却训了将近十分钟。
梁玉杏不乐意听她说那些男孩子如何,女孩子该咋样的话,急忙抬出赵威武:“娘,今天遇上村长家的赵威武,他喊我同他一起,去抓知了猴。”
于二丫心中一动,降低了声音,“你俩玩的好吗?”
“他约我明天继续抓知了猴,可我要照看小弟没时间,所以——”
“这算啥事,明天你带着你弟一起去。”于二丫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屋子里没点蜡烛,黑黝黝的,所以没人看到她嘴角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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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梁满仓才趿拉着鞋回家。
先问于二丫,没忘记教训梁玉杏吧。等听说已经教训过了,满意的点点头,“她就是欠教训,总劲儿劲儿的,欠削。”
“他爹,”于二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讲了梁玉杏和赵威武玩到一起的事情。
梁满仓马上感兴趣,“别说,这丫头片子还有点用,要是将来能……嘿嘿,那可不错。”
于二丫语气里也带着笑意:“跟我想到一块了,不过现在还太小,再等等看吧。”
“事在人为吗,你当娘的,教教她。”
“放心吧,我办事不还不放心?”
“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还没睡的梁玉杏嘴角带着冷笑,静静偷听两人的谈话,心里忍不住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仨想到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