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巨树,真正的世界之树,连接天地之树,其枝干可划分阴阳曦月,甚至寻常的山峰不过刚刚到它树根的高度。
曾经的九座长老殿归于一座盟主殿,依附巨树的主干所建,千把座椅围着大殿正中的圆台。邢卿禅站在上面汇报战果,他面前则是这天地盟的核心层,巍宗燮坐在最前方的木椅上。
这些死去的纨绔子弟在他邢卿禅看来不成大器,所以直言不讳,将他们的经过与死因讲个透彻。
一听座下的弟子已死,这些宗主无不气急败坏,仍是忌惮邢卿禅如今的地位,只得咽下这口恶气。
“且慢”巍宗燮目光停在狼狈不堪的房厮身上,平淡地说:“诸位盟友,这是那妖女的所为,何必把罪责都归于邢总兵的身上”
犬宗的宗主野狗圣人拍案而起,指着台上的邢卿禅喝道:“好!本圣现在就去陨梦会,把那该死的娘们刨出来,再剁碎喂狗吃!”
野狗圣人一想死去的六儿子,他实力在兄弟里实力最强,本想让他多加历练,好给他留个少宗主之位,偏偏死在了这次清剿中。身为副总兵的邢卿禅居然见死不救,野狗心想,只是实力不敌,否则今日必让这厮有来无回。
野狗的骨棒在木制地板上磕着,他看向其他宗主,舔了舔发裂的嘴唇说:“谁愿跟本圣去,最后赶来的魔教妖人居然敢把这妖女埋了,这是在向我们示威,总之,这事不能就这样,阎罗境的小子,我就不信他魔教主族如此猖狂,或者诸位胆子也就这么点”
说罢伸出大拇指与食指捻了捻,众人见状不少是怒容满面,有一人指着他喝道:“野狗,别以为你成了死界尊,就可以蔑视魔教主族了!狗终究还是狗!”
说此话的自然是前长老会的九长老曾旭,身为苍天境中期的他同样不惧野狗圣人。
不过他略带怀疑地看向邢卿禅,后者不露声色,而跪在地上的房厮也不再像几日前那样桀骜不驯,少了一条胳膊,这对一个青年强者是不小的打击。
又见盟主眼中甚至带有喜色,曾旭也缓和了些怒气,静静闭上眼,不顾野狗的怒目圆睁。
其他宗主想到邢卿禅再三重复这妖人来历不凡,施展换血大法的三死神同样不简单,如今天地盟内的大势是与魔教共存,一时间都有些犹豫,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圣人,不如你去吧,你若是去了,必然是要错过东海奇观的”巍宗燮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带些笑意看着下不了台的野狗圣人。
他脸上虽怨毒,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去就去,本圣就不信了,你们会拿到什么,反正那宋逸民,他总会留下些积蓄的,总之这口恶气,我犬宗咽不下去”
说着便起身朝外走去,一句话让在座的高层面色阴沉下来,巍宗燮听后还在皮笑肉不笑:“那小子再强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阎罗境,三死神再凶恶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普天之下,谁还不是个死界尊呢?”
众人一片哗然,野狗圣人见目的达到,踩着骨棒空中凌飞,临走前还冷冷地看了邢卿禅一眼。
邢卿禅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朝巍宗燮抱拳道:“盟主圣明”
野狗圣人率门徒循着邢卿禅特意留下的幻力残余,才逐渐逼近陨梦会。外围的禁制破碎,石门大敞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去了。
野狗圣人搜刮着每一处房间,果然看到无数粮草,却不见他想象中的金银珠宝。
当他沿旋梯一直深入时,才看出这底下的人间地狱。一行人还没打开厚重的铁门,难言的恶臭无孔不入,让他们胃里一阵翻腾。
“什么鬼地方?这让魔教妖人见了都自愧不如!”野狗一边抱怨一边干呕,两个门徒搀着瘦如骨柴的他,一时间连他都对复仇没了兴致。
想起家中妻妾们的温柔怀抱,野狗看向黑洞洞的周围,门徒们幻化了数百盏灯,可远远不够,这地方太黑了。
湿冷的空气中充满阴森感,一个年龄尚小的门徒颤着声问:“宗主,我们往哪里走?”
野狗眯着眼,他嗅着空气里的各色味道,一丝残余的玫瑰花香味让他跟着走了几步。
他猛嗅几下基本确定了,还是看向底下人问:“你们闻到玫瑰花的香味了吗?”
他们听后不解,野狗招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只有他闻到了女人的体香,如同在淤泥中寻到一点残花,野狗大喜:怕是以此能找到那个妖女。
“走!”野狗大摇大摆着走回甬道,他根本不用在意这甬道有多交错纵横,绕了几圈来到一处石道中。野狗感受到一处死幻界就在不远处,香味一直通向那里。
他抱着骨棒哈哈大笑:“这妖人果然愚蠢,以为留下死幻界我就无可奈何,不曾想我野狗也是死界尊了!”
在门徒们一片恭维之声中,他便要施展“神威”。
只见他装神弄鬼默念几道急急如律令,双目猛然睁开,将手中的骨棒一把抛出,砰一声砸在幻界外层的强大禁制上,听到有碎裂声,却不见有什么变化。
野狗收回骨棒,他冷笑着:“也好,试试我这祖传仙器厉害,还是你这乌龟壳厉害!”
这件勉强达到仙阶下品的骨棒,相传是远古奇兽长右的骸骨,随他幻力灌输后有兽鸣声炸开,如人呻吟。
门徒见过他施展过不少次法宝,可今天在这甬道里,声音特别诡异,听后他们汗毛皆是一竖。
野狗圣人的黄色道袍上陡然漂浮着千百水珠,低吟声中传出一道法诀:“长右四耳,厥状如猴,实为水祥,见则横流”
其声渐渐隐去,野狗双眼睁开大喊:“杨江覆水!”
几道水柱轰在幻界所形成的禁制上,很快其表面如波浪起伏,裂纹密密麻麻出现,野狗嘴角一勾,看来这死幻界怕是支撑不久了。
江曰午被惊醒,却发现身处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一阵摸索,才扒拉开枯木,在缝隙间看到雨笙。
她站在不远处,仰起头看向天坑顶部,还未等江曰午喊,咔擦一声,幻界似乎被撕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