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殿
玉清真人留下铩羽乐和鎏云裳,让其他弟子先回去,此时玉座上的他带些愁容,看向大殿中的太极。
青云仙子坐在阶下的木座上,二人拘谨地跪在地上,铩羽乐先开口说:“师祖,我们二人猜测,兑派掌门在内的三十七人全部死亡,不可能是魔教魉尊,毕竟他孤身一人,青云仙子所说的两个死界尊,或许是未出现的新任魔皇和魑尊”
“魑尊已成剑下亡魂,以后不要再提”真人满怀怒火,又听到这魑尊二字,爆发起来,他一掌拍在扶手上,二人皆是一颤。
“唉”一声长叹,他唤来两位师弟。
上清、太清出现在真人身旁,看他的脸色苍白,有些愕然,太清真人将拂尘收在衣袖中,看向了阶下跪着的二人,不敢出声,上清真人俯下身问:“真人,您”
玉清真人揉着额上的皱纹说:“无妨,那祭典之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太清真人正色汇报:“真人,除天地盟,包括碧波漾清门,十九洞寺,两大王朝,蒙古,扶南,西域,西羌,正道百年大派掌门悉数应邀”
“好,很好!”玉清真人起身走下玉阶,两位真人跟在身后,他走到铩羽乐面前说:“兑派弟子不能没有主心骨,这次我们必须痛定思痛,八派之中也就你震派的功绩让我满意,你是拿下哪里了?”
“卢容”铩羽乐低下头回答,真人大笑道:“好,这仅你震派就拿下十四城,况且这扶南也深知妖人的毒害,我看那南中以南诸国也就以它为首,你提供的消息很好,如今寂灭深渊的妖人被抹除,我想这中原安定,甚至于四方夷狄之地成为缓冲带,外有坚盾内有强矛,此后又何惧妖人?”
真人走到他们二人中间,看向鎏云裳说:“如今兑派损失诸多精英,但八派任何一脉不可断绝,你不如代理兑派,或者云裳”
“这”铩羽乐看着她也面露难色,一双明眸只看着地面,玉清真人见状笑道:“好,想必让云裳一个女弟子去管那群男弟子,这也不妥当,我决定了,就让你铩羽乐兼任两派掌门”
“女子怎么不行了,云裳,试一下吧”青云仙子走过来把手放在鎏云裳的肩上,她垂下头小声说:“不行不行,弟子愚钝,离不开师父”
铩羽乐一咬牙答应下来,上清真人笑道:“这种情况似乎只在你震派掌门身上常发生”
真人看着大殿中的烛台上的蜡烛只剩一滩蜡油,微弱的火焰在庞大的黑暗前拼命抵抗,他看向师弟和仙子,辨识了好一会才想起要说的话:“子时已到,你二人先回去休息吧”
“弟子遵命”
秦时明月汉时关,秦时的明月有多大?
不禁想到,如果月亮能再大一点,一面皎洁的圆盘挂在天上,让它逃不出人的视线。一旦看到它的全貌,就是难以言表的震撼感。还有如大氅厚重的云层围在上面,月亮被一层又一层的云朵架起,如凌霄宝殿雄距于九重天之上,又能想起后羿遥望着住在月寒宫的妻子,这样的心境又有谁能体会呢?
仅仅是半烛香的路程,在他的心中闪过无数开头的话语,皆是被否定了,分别时他不想再让沉默继续下去,看着她的背影说:“云裳师妹”
鎏云裳看向他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冷艳,不是爱慕,似乎是示好,甚至有些感激。
“这一天多谢你了,好好睡一觉吧”鎏云裳一听他最后来了这一句话,抽出发髻上的步摇,靠近了他。
铩羽乐伤未痊愈,这一路上都是在硬撑,见她被月光笼罩,想到梦中见过这情景,对幻力掌控的一时疏忽,伤口开裂,他痛得只能扑在她身上。
呀,她轻声一叫,看到铩羽乐后背鲜血渗透了大褂,便将冰魄的剑鞘放在他后背。
“怎么样?”鎏云裳不知冰魄的奇寒是否能止血,并促进血痂形成,看到他脸色转好才放心下来。
她朝铩羽乐伸出手说:“你抽回碧清,站在我身后吧!”
铩羽乐不敢逞英雄,就照她说的做,二人穿过还在雷火炼殿上空聚集的乌云。铩羽乐刚开始不敢碰她,被她呵斥一下才内心汹涌澎湃着拉住她的衣角。
二人落到大殿前的空地,未兰正坐在阶梯上用手指画画,一道白光从天上落下。光芒散去,空气中变得寒冷,飘落的雪花被她接住,很快消融在女孩的掌心。
她站起身,看到那女子居然扶着铩羽乐,跑过去想把他们分开,二人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未兰看着偌大的空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陌生的环境让举目无亲的她害怕。一轮明月更是让她悲痛,也不知在明月下哭泣是为了谁而哭,直到黎雯跑出来喊她。
景阳三岛非要事是决不能上去的,教中的规矩决不能被破坏,即使众长老知道掌门负伤,也只能等在自家的雷火炼殿里。不过据黎雯等弟子的交代,他们也清楚了掌门伤势如何,便唤来郎中备好药材。
郎中屏易狄是八卦城中大药堂最具名望的大夫。元和太一教弟子万余人,虽是修道中人,仍不能以修身养性或是强健体魄来治愈百病,过度的提升实力导致他们大多除幻术以外几乎算是孤陋寡闻。
门中弟子的各类待遇较高,在这八卦城中衣食住行在一定范围内是免费的,对幻力倾向的风气让他们愿为此来献出一生。
而幻力之路本就艰辛难行,有人倾尽一生,也没能达到大幻术师来延续生命,甚至在高阶幻术者穹顶度过晚年。
但谁不觊觎幻域师三甲子、死界尊五甲子、生界尊齐天的寿命呢?
无上的荣耀与尊贵,还有长久的时间来享受这一切,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奢靡的待遇。
谁愿意像乡野之人一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愚昧无知中苟活一生,连尝试抬头看一眼都没有机会。
可这是两种观念的对立,只是一种选择,如何活得有质量,而不是图个长与不长或者荣华富贵,区区这些无法衡量。
未兰匆匆赶来,老者已经在铩羽乐后背上扎了几十针,每扎一根针,她的心就要猛跳一下。
鎏云裳见血止住了,便要告辞,铩羽乐喊住她:“等等,你要记得询问花掌门,未兰得认你做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