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算也有了九年,王永森干到了这里,也是实至名归。可这村子,他为什么不来投资建设一下呢?
江曰午猛地想起前些时日的新闻,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不由地蹲了下去,轻轻贴在雨笙的怀里。
电话再次打来,江曰午顾不上多想,抱着雨笙朝家里走去,脚下的石板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更融于小巷中。
有那么一瞬他忘记了家的方向,一数有了六年多没回来,也不知房顶漏水了吗,窗户玻璃都还完好吗。
他知道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母亲早些时日回到家里,她这样会持家的女人自然会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确定好彼此的身份,他们加快脚步,便在拐角相遇。
母亲看见了他,如果没有雨笙,她会直接搂住江曰午的脖子哭泣。她捂着嘴哭起来,江曰午泪如决堤,在下巴结成水珠很快落在雨笙的衣服上。
“妈”他喊了一声。
“嘘”母亲用手飞快抹去了眼泪,她的动作总是那么干脆,根本不愿意在这动作中浪费时间。
母亲示意他抱着雨笙回去,雨笙躺在床上,江曰午帮她脱下鞋,母亲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女儿真的太漂亮了”母亲将她的发带松开,左手留在她的发丝中,右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看着她脸上的曲线,每一处都是天上所留下的完美一笔,吹弹即破如凝脂的肌肤,刘丽不忍心触摸,只是隔空体会了一番。
“可怜的姑娘啊,我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刘丽跑出门哭泣,江曰午沉稳了许多,他看了会儿雨笙,走出去安慰母亲。
“那疾病真的很难治疗?”母亲红着眼问他。
“很难,妈,我可能这段时间之后三四年都要在外面,不能尽孝,您”刘丽看他高出自己一个头,摸头已经不可能,就拉着他的手说:“我清楚,为什么她非要得这个绝症呢,这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他收回手叉着腰走到一旁说:“妈,这不是绝症!”
母亲显然被他这带着怒气的话语吓住了,江曰午扇了自己一耳光道歉,母亲心疼地抓着他的手腕说:“没事,妈知道你最近太不容易,不能上学,雨笙这孩子也,唉,我都知道,我给你们做了饭,雨笙睡了,那你先吃吧!”
他走进厨房想搭把手,这才发现小时候宽敞的厨房居然如此狭小,迫使他驻足在门外。
随后他环视着院里的情景,虽然与印象中一致,却太小太小,也不知小时候怎么觉得这一头绕一圈跑到那一头要用上半分钟。
见他愣在院子里,母亲将盆子放在桌上说:“快坐啊,给你热了热,味道可能不是很好”
“烧鸡?”江曰午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磕了几下,夹下一块鸡皮放在嘴里,那润滑的口感入口扩散起来。香喷喷的油水流入咽喉,他灵魂也是为之一振,这就是童年最向往的滋味。
他一睁开眼睛,又是一盘炸鱼块摆在桌上,母亲贴在他耳边悄声说:“给你炸了带鱼块,你爸每次回来必带它,你就天天盼着呢!”又是一大盘虾放在盘锅间,一盘炒青椒花生,这个鲜嫩的青椒带着辣味,还有花生香脆,拌在米饭里可香了。
“芹菜炒肉丝,紫菜蛋花汤,里面放了不少你爱吃的海带,还有”母亲热好一碗后端过来,看着他吃得下巴都没多少变化,嘴里塞得太多,腮帮子鼓着节拍,她越看越心疼,总觉得儿子在外面受苦了。
院里亮着灯,他吃得觉得饭菜在胃里妄图倒流才停下,母亲要收碗他连忙抢过去,她笑着说:“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桌子搬回去后,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梁柱看着院子,记忆中一些人瞬间被带回到这里,不觉间想起来张小玲。
他连忙打断思绪说:“妈,你收拾这里很辛苦吧?”
母亲关上厨房的灯,坐在他一旁说:“什么辛苦啊,早想回来了,你们也想回来,那我不赶紧收拾完它,你要信妈的话,那都是笑着打扫完的”
母亲摸着他的外套,眉头紧锁着走进屋里,她拿出一套江涛的衣服递给他说:“赶紧穿上,天都多冷了,咱们这边可不比南京”
“知道了知道了”他把衣服放在一旁,将那件带着皂香的皮夹克披在身上,父亲的衣服给他一种沉重感,只有那魁梧的身姿才能承担的沉重。
“怎么样?”他问母亲,她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说:“还行,比你爸好看”
“那肯定,我毕竟是您生的”
“哈哈,这话我爱听”
晚风拂过,树上哗哗落下一阵水滴,滑过他的毛孔,呼吸进去一直到肺里都带着清凉,顿觉神清气爽。
“不早了,你们就在我那间睡,我去你那屋”刘丽踩着石板到厢房外,她推开木门,拉开灯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需要在妈妈的怀抱里入眠,连忙打消这个念头说:“妈,晚安”江曰午关上了院子里的灯,看她合上了门。
夜里,雨笙总是把被子踢开,然后把半个身子探进他的被子里。江曰午在朦胧中觉得脑勺硌得慌,转个身也没躲开,睁开眼看到是她的胳膊。
江曰午可吓坏了,撸开她的袖子看到受压处有些发红,眨眼间便好了,他才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舒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