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前所未有的安逸,陪在爱的人身边总是那么舒服,就是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这样的回忆对于他而言可能终生难忘。
可次日在课堂上,他还是犯迷糊,自从青春期开始瞌睡就没停过,特别是大学变得懒散起来,甚至有大半节课头都没抬起来。
虽是如此,他还是会在课上就多做笔记 ,课后及时复习,尽量把重要的考点先掌握了,也不至于考前面对厚厚的课本一脸无知。
讲人体解剖学的老教授,上课时有一个规定:尽量不要离开课堂。江曰午这个学生他比较看重,一想他或许是有急事要离开,教授就同意了。
江曰午捧着手机来到走廊,是班主任的电话,警察果然不会电话通知,而是直接来找的。
在办公室中两个警察坐在沙发上,班主任看到他来了便给他介绍:“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官,这是王警官,这位是陈警官”
江曰午和他们握手之后,两位警官便要带他离开,江曰午跟在他们身后,他一无所知,也相信自己不会让父亲的处境更为艰难。
人生中第二次坐上警车,他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但无一例外,警车上是极为煎熬的遭遇。当年年少无知,如今长大成人,他已是能坦然面对。
“你不用紧张,你们母子是不知实情的,我们只是需要你走个流程”陈警官递给他根烟,江曰午想了想还是接过去,点上后他也有模有样抽了两口。
路过纪念馆时,他感慨着时间的飞逝,又是一个月,那时他和雨笙刚刚熟悉了彼此,自己就要尝试着改变她。
他心里笑起来,其实雨笙不坏,一点也不坏,只是苍天无眼人心阴险,否则也不会让她遭受这种劫难,让她这样的年纪就双手沾满了鲜血。
拇指摁弯了烟蒂,他看到警察局门口果然有记者在拍着他们。
“拿着吧”陈警官递来口罩,江曰午知道这没多大区别,陈警官的好心让他戴上了。
陈警官拦住了镜头,记者跑到江曰午面前问着问题:“请问”
她却茫然看着周围,在她眼中江曰午突然消失了,她只好问王警官:“刚才那大学生呢?”
王警官一手夹着烟,朝警察局一指,不耐烦地说:“人家早进去了!你们等在这里”
记者对他这态度相当不满,但也只能乖乖地等在门口。
江曰午踏上市警察局前数十层台阶,一步一步太多太多,如此大楼太高太高。
他突然想起建康城里的皇宫,几个大殿前的阶梯不也与这个异曲同工吗,都是自诩高人一等的象征!
来吧,这高大的建筑压过来吧!我的身形在你面前多么渺小,我无视你的权威,我不怕你的压迫,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无所顾忌你会如何对付我。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底下的警官和伸缩门外的记者,一时间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
“嘿,夫君”雨笙却出现在他身旁,两位警官走上来时看到这姑娘,一脸惊疑,江曰午便介绍她:“这是我未婚妻,你们也顺便问问她吧!”
王警官怀疑她是未成年人,陈警官先说:“我们进去吧,你还得回去上课呢!”
无良媒体迟迟等不到他们出来,打听才知道他们早离开了,虽然有关部门早已封锁了他的信息,但没有拦住网络的人肉,同样,舆论更是无法避免。
刚回到班里,他就觉得气氛古怪,似乎有股无形的风想把他往外推。他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信息涌过来,总有人见不得他好。
见不得则见不得,江曰午当是嘤嘤犬吠,毫不在意。下一条新闻的讨论却让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来在大学里早有人传出他和雨笙的关系。
意思大致相同,他跟一个未成年的富家千金在外面租别墅,这小富婆还那么漂亮,这谁受得了?
也只有他的舍友知道这情况,但以讹传讹,普通的两层小楼演变成别墅,真是唯恐别人同情他。
江曰午希望还有理智的人为他发声,校友群里早已经炸翻了天,即使曾有人认为他是无辜的,在一次次“真相披露”中也不得不倒戈。
就算不信谣言,他们也会看到江曰午的过去,高中孤身一人三年,这肯定有原因的。如果所有人看不惯一个人,那也就是他的问题。
于是有话题了,富家弟子读名校住豪宅包养少女,其父居然是毒枭起家。
这一切解释通了,江曰午挥霍钱财,把这般女子收归囊中在校外鬼混。
这也很好解释他为什么一上大学就开始有了对象,原来他曾经的高中全封闭衡中式,如今这副鬼样,也就是本性暴露了。
忍着怒火与悲愤度过这一天。第二天醒来,饭后江曰午坐在沙发上,他无心处理一切事,只是静坐沉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兄弟,我怎么一翻那校友群里都是在骂你啊!”有段时间不联系的张志权打来了电话,江曰午没办法回答他,他接着说:
“再这样下去,你觉得咱们学校那群管事的,他们肯定得把你撸了,你要有钱就砸啊,他们认准了钱”
江曰午呵呵两声说:“我早想要退学了,早些也无所谓”
“不是,你也不解释解释?起码不能坏了你们二人的名声啊!”
雨笙看他在打电话,就站到他面前将手机里的内容给他看,手机屏都被她摔碎了。
江曰午看着文章下的评论,竭力克制住怒气说:“我清楚,他们信吗,一个他们眼中毒枭儿子的话,你信吗?”
张志权几乎是吼出来:“你是我兄弟,我当然信!”
“那我跟他们说有什么意义?”张志权觉得说了些蠢话,在那一头抽了自己两耳光说:“你有什么事给我联系,我张某人信得过你,为你几百万我都掏的出!”
江曰午说了几句话表示情谊,张志权顺着他结束了对话,不是有确切的消息,张志权是不会这么认真的。
江曰午将手机放到兜里,才看出雨笙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才知道她这短短半天遭受了什么。
他愧疚地低下头,一拳砸在沙发上,“我家对不起你”
雨笙在他身边坐下,陪他一起沉默,随后轻轻笑了一声,说:“你家?你根本没把我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