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三岛,清微殿
七派掌门正襟危坐,看着那空缺的座位,佢武晟却是尴尬地踏进门来,朝各掌门拱手道:“掌门师兄恶疾缠身,不能前来,便由鄙人代理出席”
说罢便坐在椅子上,看着各派的大弟子也同样在场,他心中一沉。
“师父他”铩羽乐躬身问道。
“回去再说”佢武晟见师祖走上玉阶,便挺直了腰杆。
真人道:“诸位,这次碧波漾清门确实面临了魔皇的入侵,幸而有七星天阵护宗,否则,灭门是必然的”
众人有些骚动,不过片刻又平静下来。
真人扫视着众人,问:“虽说,于界尊而言,双方之间路程不过两三个时辰,可远远不够,支援不能及时,我们则成了被动,则要腹背受敌,这等教训百年前就屡见不鲜,仍有人不记教训!”
“看来我们正教需要再度结盟,三清令虽已下达,但毕竟时过境迁,还需要诸位游走于中原各地通知各派,最好能说服他们重建通道,以便能及时相助”
他的声音淡淡飘出,是有无上的神威让众人悉心遵照:“弟子谨遵师命!”
“那震派掌门呢?”玉清真人看着佢武晟,他额上冒出些冷汗,俯身说:“掌门师兄他病入膏肓,怕是”
嘶,玉清真人叹息道:“他居然也”他的眼中带着些哀伤,但此时容不得他去悲伤,眼中瞬间又是冷峻,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看众人离去后,他才露出些悲伤,这样的关头,不仅不能悲伤,还要把翼天德的事压下去,尽量阻止负面情绪弥漫在教中,这说明他又是与一人错过。
树枝上的枯叶放弃了执念,虽心有不甘,逐渐脱离枝头,随风飘摇,挣扎一会,淹没尘土之中,化为泥泞。
“师父!”铩羽乐跑进了师父的居所,郎中和长老们站在一旁。
翼天德躺在床上,只能微微睁开眼看着他说:“最后再看你一眼,我就放心了,你记住你的话,惊雷在我震派弟子之中!”
跪着的铩羽乐点点头,翼天德快慰一笑,眼中越发模糊,他听到两边都有人在喊他,可那一边的人更重要一些,似乎又回到那个小村庄了。
他看着父亲在田中劳作,他趴在田埂上看蚂蚁打架,听到母亲在喊他们回家吃饭。随后父亲走过来,拿着毛巾擦了擦汗,他跟着父亲往家里走去。
他们各自喊着不同的称谓,最后归为一个名字:翼天德。
这个人任掌门百年间,是元和太一教经过的最困难的一百年,他在这八派掌门中,最是为人正直。
即使那天之骄子燊天化惨死,他更多的是为了师弟而拼命,无所畏惧,他对得起震派的震字。
南京,近郊民居
“为什么上不去?”
深夜,雨笙在等着他。疲惫到连愤怒都不具备,只能仰视着天花板,稍稍思量便说:“也许过去基础虚浮,倒是毁了现在了”
连续十六次不能突破,他累得靠在床头上,雨笙端过来水递给他,又帮他捏肩,看后背上满是汗水,便说:“你休息一下吧,明天你可说好了跟我去见他的,别到时候赖床!”
江曰午喝完了水,她接过杯后看着他再次盘坐,这样执拗,注定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唉,她叹着气,走过客厅,看着周围安静到只能听到脚步声,黑漆漆的,唯一亮着灯的地方有自己爱的人,他这么努力,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雨笙心知肚明,自己给了他压力,也导致他实力下跌,便拨出一点幻力飘到他的身体中。
房间里传来惊呼声:“雨笙,我终于重回幻术宗师了!”他在床上蹦蹦跳跳着。
雨笙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他看的电视剧中有只猴也是这样,露出个笑容说:“夫君,你可厉害了!”
再次回到陨梦会时,江曰午惊住了:原本阴冷的甬道都插上了火把,石墙上居然是大幅彩色壁画,一直通往深处,画面在变化,原来这画中的主角是他们二人。
甚至腐败的气味都不存在,踩过干干净净的地面,还铺上了地毯,连脚步的回音都听不到。
“雨笙,你”江曰午看着她,她抚摸着耳饰上的流苏,看到他正好站在那画中的位置,便拉住他说:“你看,远处空了好大一片呢,我只让他们涂上白色,你我还有很多路要走下去呢!”
江曰午吃惊地说:“雨笙,我真的没有想到”
雨笙笑道:“如果我不杀人,那我就是个女孩子啊,你怕是把我看成大魔头了!”
江曰午不好意思笑着,毕竟他所在的国家,就让他忍受不了一个人如此残忍。
她摸索着壁画说:“其实凡间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考虑,也不用提心吊胆想着明天如何活下去,更不用看谁强谁弱,便要忍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
她的手从壁画上划过去,随后停在一株花前,随手变出来一枝桃花,摘下一朵戴在发髻上。
江曰午面色阴沉下来,摇头否认:“不然,我的国家还好,强弱之分更体现在国家,阶级对立,宗教种族等等方面,甚至不输于幻世,只是我侥幸罢了”
雨笙看他突然消沉下来,便拉住他的手带他离开:“我们说好去见翼伯父,不能耽误了”
一路上江曰午看着陨梦会所在地的地理风貌,试图判断出大致在哪个省份,雨笙就为他介绍如今的幻世:“中原大部分由三大势力割据,长江以北的是赟氏,定都燕都,周朝璺氏没落,退居到南中包括更南边三郡以及属国,也就是你们地图上的越南老挝等国,剩下的就是长江以南的樽氏了,定都建康,
陨梦会应该在你们的湖南省,属于陈朝的范围,不过天地盟和樽氏交好,我们是天地盟下属的秘密机构,负责其他势力情报机构的情报收集,这里距离三大王朝都很近,前些日子璺帝被斩杀,陈朝加紧吞并周朝的疆域,现在陈朝较之前强盛,陨梦会倒是闲很多了”
江曰午还是有很多疑惑:“这天地盟不是早在六十年前消失了?”
雨笙耐心给他解释道:“天地盟是个庞大的组织,其盟主只有约束而无统御之权,并且它的长老会和总部坐落在神树之上,它们才是核心”
神树?
“旸谷,也就是传说中的日出之地,据说那里有一株扶桑天树,九日居于其大枝之下,它顶天立地,是世界之树”
雨笙看他一脸吃惊的样子,笑道:“谁知道呢,如果我有机会去的话,一定带你看一看那边的日出”
江曰午想到幻世必然有万般奇丽的风景,年少时师父为两个孩子所画的幻境,他早已热忱于幻力所塑造的大好篇章:“听说元和太一教那边的风景也是很壮观呢,它的八派掌门个个都是死界尊,我还没讲过这等强者呢!”
身后的雨笙不说话了,他也闭上了嘴,知道自己或许说错了话。
半晌之后才听她开口说:“我曾以血爪青仙自居,炎魔门他们只知道我是个疯女人,三大正教是不用在意王朝更迭的,他们之间有种默契:我铲除魔教,你争夺江山,互不影响”
江曰午冷笑道:“一个得了政权,一个得了名声,好一个狼狈为奸啊!”雨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却突然提高了嗓音,怨气满腹道:“对百姓而言哪个不是死,居然还要分哪一个正规不正规,合不合法,就如在凡间榨取人民剩余价值一样,资本家和企业家本质上有半点不同吗?”
雨笙眨巴着眼问:“什么?”她更没想到说着说着他还生气了,江曰午把手放在肚子前她的手上,抚摸着说:“这乱世或许得改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