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力残余消失了,他踏上吊桥,腐朽的木板折断,被水流卷进那深渊巨口中,他看向吊桥对岸,似乎只有一座小亭。
细细看之,石亭被紫水晶反射的光芒映上了紫光,伴随暗流涌动,紫光也在不停变化。
虽是荒凉幽暗之地,被光芒一附着,却带有奇异的韵味,甚至称得上恢宏大气。
江曰午挪移到亭中,发现一尊枯骨盘坐在地上,而它面前的石坛上刻着四个字:人兽本一。
他勃然大怒,正想一脚踏碎这枯骨,却发现这小亭的石柱,一直到顶部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记录了这枯骨的生平事迹,而一本古籍被提及:幻世天则。
在亭中记载,这本书中所讲述这世间最为奥妙绝伦的真理:人与自然共存之道,以自然之力来平衡人与自然。
江曰午看那些华丽的辞藻如何修饰吹捧,任然当即否认:“不可能,难道这等关系会被这幻世之人参悟?”
他发现枯骨的一手指向那水流汇集处,那深渊中似乎有光照亮了暗流,也许雨笙就在那下面!
他看着这股磅礴的暗流消失在洞口,犹豫了,还是一咬牙落入水流中,他将幻力包裹在自己周围,避免了水的浸泡。
幻化出的数盏灯照亮了这水洞,江曰午发现它洞壁光滑,其上有无数晶体反射着光芒,一时间身处这水中居然有些梦幻感。
她会来这个地方吗?他一度怀疑走错了方向,在挪移中没有考虑到暗道之类,那老者也许是他们的创教人,而石亭则是祭坛之类,到这里已经是尽头了。
可头顶突然没有了岩壁,他便探出头,将灯四散在这黑暗中,想看出这里的全貌,这里居然是一处巨大的溶洞。
钟乳石和石笋上滑下水珠,血腥味冲过来,原来这水只是留出一个圆口看起来干净些。
从周围涌来的黑血落入这水中,再直直降入更深处,他侥幸爬上正前方的石面,站在溶洞中。
直到看清楚了黑血的来源,他又是一阵反胃,甚至一边走一边干呕,钟乳石间有条石径,旁边是两米宽的沟,不停流淌着黑乎乎的血。
他捏住鼻子看向另一边,却看到一把折扇落在地上,这是雨笙的扇子。
江曰午不顾一切冲向前方,不停被滑倒,他静下心来,从幻力范围内去看这溶洞的环境。
意识四处搜寻,直到探出一处楼阁,它如此突兀,正建在黑血上游。
江曰午悄悄摸了过去,毕竟大敞开的窗扉中,有三人正饮茶谈笑,似乎上面如何决斗都与他们无关。
一处高耸的钟乳石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们的面容,江曰午踩着剑飞了上去,趴在那顶部看着他们。
他们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着,那瘦老头颇有一番仙风道骨,可身上隐隐透着些杀气。
他身旁是两个年轻人,左侧的姿容端庄,笑态可畏,右边那位相貌平平,只是看着老者的脸色。
老者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怕是挡不住了,教门毁灭,孤家寡人”
他从长袖中捏出一只布囊,其余二人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摸出的古书,老者环顾四周,悄声道:“只有把这本天则带出去,可惜我在此地经营近一甲子,旦夕之间化为泡影,承蒙少宗主不弃”
左侧的年轻人拱手笑道:“教主不必沮丧,只要您将这本书交于我堂,您不仅可以重建门派,地位也远非今日可比”
右侧的年轻人冷笑着,瞪着这位难掩喜色的少堂主。
他的手指磕了磕桌角,缓缓站起身,道:“我堂中人乃是上古兽族之后,此前,本不愿与你等有交涉,天则既现,火狮已到,你等出尔反尔,将我困于此地,而火狮被惊扰后,我亦无法约束”
年轻人拍案而起,震翻了桌上三只茶杯,喝道:“混蛋,你堂所说,拿它当作献礼,竟是此等祸害!”
少堂主额上青筋暴起,愤然回首,走到他面前,道:“谅我再过明智,也不知你们要将它献给魔教主族,更不敢相信,你们凭区区几个单幻域师就敢与它缠斗!不死火狮,倘若没有界尊之能与擎天之术,怎敢惊扰这等存在?”
说罢拂袖便要离去。
“慢着!”老者见二人剑拔弩张,便出口呵斥:“煜儿,不可无礼,今非昔比,人微言轻”
随后凄凉笑道:“我是老糊涂了,只知魔皇归来,魔族兴起,一时乱了心智”
他站起身,朝少堂主作揖道:“只求你宗门可以不计前嫌,今日请少堂主来本是共商大事,不料遇见这种事,真是天亡我教啊!”
教主摇头叹气,少堂主不再遮掩,仰天大笑。
江曰午看他们起身了,便把头贴在石头上,不料一颗石头砸在了阁楼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他全身紧绷着,脚踝突然被一只手抓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往下看去是雨笙露出个小脑袋,朝他笑着。
江曰午伸出手拉她上来,二人贴在一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谁?”少堂主握着大刀扫视着溶洞,溶洞顶部震动起来,似乎是巨狮在破坏着洞穴。
“该死,这畜牲!”教主朝溶洞顶大声破骂。
少堂主嘲讽着:“它若是畜生,你又是何物?愚蠢至极,竟然去捕捉这种凶兽!”
他收回了大刀,转身走出房间,这位教主已是气得说不出话。二人一直等他们走出阁楼,却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响。
“他们应该是走进密道了”江曰午对雨笙说,她身上满是血污,面具也不知掉在了哪里。江曰午帮她擦干净脸颊后,便掏出她的折扇塞给她,她别在怀里,只静静看着他,江曰午问:“我们追去吗?”
雨笙缩在他的怀里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在身边就很好的,我真不孝,觉得报仇不如你重要”
江曰午倒吸口冷气,惊疑地看着她,雨笙点点头,接着说:“真的,千真万确,离开你的每分每秒,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你”
“那我们不分开?”“不分开了!”
“一定?”“一定,绝对一定!”
她回答得如此坚决,这一番告别后,心境完完全全改变了,此时就像只黏人的小猫一样,紧紧贴住他。
江曰午耳朵虽是听到,脑中一片空白,伸出的手又缩回去,才发觉她抱住了腰不放开,便一咬牙搂紧她。没想到女孩的身体是这般柔软缠绵,像一朵云彩,落入其中不舍离开,又似坠入花海,被甜蜜芳香所困惑。
“能一直抱着吗?”“想抱多久都可以”
“谢谢”江曰午一时哽咽不已,见她这样包容,这样待自己好,他也不再犹豫,不假思索便说:“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啊,我们一起杀了他们,就没有遗憾了”
雨笙有些诧异:“你不是不愿我出手杀人?让你讨厌,我真的很,很愧疚”
见她垂下眼眸,江曰午更是欢心,真的确定下来了,他不需太多,真的确定下来了。
“这些人,该死!”
于是江曰午离开她的怀抱,抽出剑,飞身而去,一剑劈开那阁楼。他也未曾想到,这一剑竟将三层楼劈成了碎渣,轰然倾塌。
虽是幻力可以凌空,他稳住了身形,见尘土残渣扑来,他本能地用手一挡,却将它们轻飘飘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