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厅中零零散散地来了许多黑衣人,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张牙舞爪的凶兽,大厅正前方立着的八翼邪神雕像低下头,额上空洞的眼睛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人越聚越多,但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蒙面女子从雕像后缓步走出来,她抚过雕像的底座,看着邪神手持所持血淋淋的法宝,碧绿色的眼瞳中带些陶然。
最前头的黑衣人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半跪下来齐声喊:“见过会长!”
随后见她不舍地转身,手指离开了底座,站在一把大座前示意他们起身,他们才慢慢站起,不敢直视她。
百余人的大厅里只能听见她哗啦啦把玩扇子,她身旁站立的黑衣人看了眼台下的黑衣人,他才大梦初醒的样子跑了出去。
见那黑衣人离开后,她把扇子拍在大座的扶手上,所有人身子都是一颤,只见她掩口而笑道:“记得三天前有人说我鬼迷心窍,赐予一个凡人副会长之位,还要跟着他去下界鬼混,至我陨梦会于不顾”
她看向了几个低头的黑衣人,笑吟吟地问:“八老,你们可知道,此人是谁?”
“属下不知”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其余七人面面相觑,有一个黑衣人抽出一把剑朝她刺来,瞬间被光芒洞穿了身体,眼睛大睁着。他的身躯像是被一刀两断,上半身趴在石台上,血液如瀑布般下注。
又一人按耐不住,他却站起大喊:“既然是死,还不如死个痛快!”
所有人只看着这喊话的黑衣人,唰唰,这个黑衣人被几束光穿透了身躯,倒在地上,被护卫拖出去后,后来的人补上。他们站在血泊中,似乎对这等处罚已经见多不怪。
纤手拨弄着耳边的青丝,斜倚在大座上的女子突然站起身,厉声道:“今天是副会长到临的日子,我们就少些血腥味,我不追究其他人,胆敢让我再听到这般言论,任你位置再高,没有求饶的余地!”
女子已是气急败坏,面纱似乎挡不住她的怒容,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余音在大厅中回荡。
“对不起啊诸位,我来晚了!”新进来的黑衣人大喊一声走进来,走过布着长长血渍的通道。
看向大座上的那道青色倩影,他愣在原地,记忆像是被碾碎的花瓣从泥土中飞舞而出,在空中做最后的挣扎。也正是在此时,记忆重回青色。
直到带路的黑衣人轻轻扯着他的长袖小声呼喊时,江曰午才回过神。
“见过副会长!”所有人再一拜,看到地上的血迹,江曰午内心作呕,还是坚持着走过人群来到了女孩身边,他看了看底下的人,深鞠一躬说:“对不起,因为我死了这么些人,我以后会注意的”
女孩听他这话,虽然还是气愤,也只摇着折扇说:“你算什么东西,他们死有余辜,和你没关系!”
她气鼓鼓坐下了,接过身边人端来的茶水,喝了几口,看着他站在那里抓起头来。
她语气柔和了些:“既然副会长到了,那就开始吧”
“着紫袍”呼声之后,江曰午朝中间的入口看过去,两个黑衣人抬出一件紫色的大氅,穿过人群走上台面。江曰午比划一下觉得合身,双手插进衣袖。
“反了反了”抬着衣服的黑衣人小声提醒他,可他既然已经穿了一半,也就懒得再转身。
二人只好将玉带系好,江曰午觉得这般也舒服极了,就转了一下看着女孩,她没什么反应,只在饮茶。
“拜邪神”,黑衣人都跪下去,虔诚地望着那邪神,它也在对视着他们。江曰午跟着跪下,看到女孩放下了茶杯同样跪在地上。
“立死誓”,周围的人都低吟起来,江曰午不知道说什么,就拉了拉一旁的黑衣人问他,听他急促回了一句,
“什么,水扁?”黑衣人看着前方连忙跪伏,江曰午看了一眼,原来是女孩在冷冷看着他们。
“什么水扁啊,应该是随便”他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就发誓自己要孝敬父母。
繁琐无聊的仪式终于结束,他伸了伸懒腰,听到浑身嘎嘣响了几下,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黑衣人一个个退去,他们离开前还朝自己低头行礼,江曰午就朝他们笑笑,不管他们看见了没有。
人都离开了,女孩才抓着他的手快步拉他进入雕像后的甬道里,这里同样两边是冒着幽光的灯,但看起来更阴暗了。
江曰午心里保持警惕,脸上笑着说:“怎么了,催命一样”她却停下来,看着他,他还是乐呵呵的。
“你穿好紫袍让我看一下,脱下斗篷,还有面罩”她双手抱在胸前等他穿好衣服。
“很合身呢!”她和悦地说,眼中似乎有冰凌花在颤动。
她摘下了面纱,江曰午这才看清楚她的颜容:天鹅绒般的黑眉,分明的、弓儿似的、婀娜地弯曲着,温柔绕过她的玉滑的鼻梁。
湿润的丹唇下皓齿微露,也立即消失,原来那只让他垂涎欲滴的手挡住了。手指像是在他家乡切成小条的嫩竹笋般纤柔,一口咬下,仿佛也是润滑的口感,让整个心都酥软下来。
一头诗中人的青丝掩映过她的额头,好像别离的柳丝,离愁别绪般垂在肩头,缠绕在他的心里。
似乎见过,第一眼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不敢确认,只是觉得她很亲切,像是自己的一位故人。
也许她才配得上那句红酥手,那句咽泪装欢勾起的悲怆。
可她这般残忍,他不知是进是退,明知一死生为虚诞,他还是想着,踏上前一步又会怎么样?她难道还会杀了自己?
她似乎在笑,自己失态了?还是这些年压抑的情感一时冲击过来,让他按耐不住自己,所以觉得她天香国色,以此作为自己沉沦的借口?
她重新戴上了面纱,手在江曰午眼前晃了晃,问道:“喂,你怎么了?”
江曰午不再发呆,但心中还是不住暗叹,他正准备戴上面具,却被她抓住了胳膊。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双手也很有力量,竟让他浑身都发麻起来,女孩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说:“再让我看一会儿,你来这里也不过四个时辰,天还没有黑呢!”
“好吧”美人相求,怎敢不从?便任她看个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