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骂了几句,骑车转入一条水泥路里,这里没有路灯,江曰午的头灯光芒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两边似有怪异的声响。
不多久他心惊胆颤,小声呼喊着黑衣人,既然来的时候甩不开这黑衣人,不如聊上几句。
他朝黑暗中喊道:“老头,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屁股后面?”
黑衣人现身说:“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这样的傻瓜用自己的脑子是活不长的!”
江曰午撇着嘴说:“活得久了就是说话硬气”
“怎么”黑衣人突然漂浮在他眼前,俯视他笑着讲:“活不久的连话都没机会说!你不想想你拿枪干的那事…”
江曰午连忙附和:“对对对,我没长脑子,物以类聚啊,您老满意吗?”
“你小子!”黑衣人绕着他转来转去,摆摆手说道:“烂泥扶不上墙也!”
见老头子不爽,他便继续贫嘴:“如果别人能看到的话,我真的是被恶鬼上身了”
黑衣人听他拐着弯骂自己,只是怪笑了两声说:“放心,没人救的了你,除非你自己有能力一脚把我踢走,不过就你小子能到那个地步,难于登天!”
“这么说,你很厉害喽!”江曰午提起来精神,黑衣人连忙转变话题:“要不要我给你关照一下那位姑娘?不能让你在学业与幻术上分心”
江曰午早想让他帮忙,他停下车看着黑衣人:“你说的是真的?几十里路,你就是坐车来回都要两个小时,你不怕这期间我犯事儿?”
他的身影留下大片阴影,盖在江曰午身上:“放心,我手底下有人,他们绝对忠诚,虽不会让小玲的奶奶好起来,但能解决她们所有的生活困难”
江曰午半跪在地上俯身说:“如果您做得到,不,如果您有所帮助,我江曰午在此谢过您,还不知您的贵姓?”当他抬起头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他一回到房间就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说:“哇,累死了呜呜呜”
“你在干什么?”黑衣人坐在床头,看着他装模作样,
江曰午抬头看到他,又把脸埋在枕头里说:“我的天,您放过我吧,你到我家里还不让我有情绪!”
黑衣人拿起桌上的苹果啃着问:“不是,你怎么跟个小姑娘家一样,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那就谢过您了!”江曰午说罢又要跪下,黑衣人见他翻脸这么快,用手拦住他:“别跪,只有面对拜师学艺可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江曰午笑道,蹦着到床的另一侧说:“早想拜您为师了,我可有原则,这就是我的小伎俩!”
他抱拳说:“今后怎么称呼您,不然您天天陪我身边,不认个师父我心里过意不去”
长长的一阵沉默后,黑衣人才开口说:“你现在是虚幻术师,有过师父,何必再认我?”
黑衣人给他腾开地方:“去练练幻术,至于拜师一事,以后再议”
江曰午的笑容僵硬下来,他再次抱拳。他思索一番,以为听错他的上一句话,便问:“你不是说?”
黑衣人将果核一下子抛进了垃圾桶里,整整有两米远,一次做到,江曰午心里赞叹。
还没等他转变思想,这老头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我让你干嘛就干嘛,有我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在道上你横着走”
江曰午想到他的幻术所创造那种虚拟环境,即使达不到幻域师可能已经很接近了。
吃完饭后他回到房间里,黑衣人仍在等着她,江曰午把椅子拖到床旁,坐上后才看出他好像睡着了,咳嗽一阵问:“好吧,说到这里,那个生死感悟是怎么弄的,我没有经历过生死,甚至我没有见过生命的终结”
黑衣人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无妨”,几张金色的大网罩住了房间的的每个面,他双手中各自涌出无数缩小的花草鱼兽,伴随着一泉清水漂浮在卧室中。
袖袍一挥,黑衣人将清水中的生物引到他面前说:“一种生物的死亡对应一种幻物的生命,幻力是有记忆的,你见过的景物,也能做出这样的改变,我可以创造出数百种活的幻物,幻域就不同了,心有所想即可创造”
“那,如果是我想念的人呢?”江曰午想到了张小玲和申婉楠,既然见不到也只好再看看她们的面容。
黑衣人听他这话笑着说:“在总幻术师以下,只有见到她的死亡才能创造出来,突破后你想到她她就会出现的”
见他有些失落,黑衣人收回了幻术,突然问:“你喜欢谁?”
他这一问,江曰午瞪着他说:“你个老头问这么多干什么?老变态!”另一个“江曰午”出现在卧室里,被黑衣人一拳打成血雾。
“真要命啊,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吧!”江曰午躺在床上直接等死,黑衣人只好哄着他起来。
他摆摆手说:“其实,也没必要看谁死谁活,这不,你看好了”黑衣人长袖一挥,一只小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它腿上的关节处露出里面蠕动的蛆虫,它的呼吸细快,眼睛只露出一条缝。
江曰午实在看不下去,挡着眼,黑衣人拍下他的头说:“你看着!想不想成为真幻术师了?”
他用被子挡住:“我不看!倘若所谓的幻术修炼就需要见死不救,我便不再沾染半点!”江曰午看黑衣人沉默了,恐惧再度压上心头。他半眯着眼瞥了两眼,不情愿地说:“我看就是了”
“这是我曾经养的小狗”江曰午看着黑衣人,他摇着头说:“唉,我真的恨死当时的自己了!我为了早日突破虚幻术师,居然用石头活生生砸断它的腿,然后看着它这样死去”
江曰午对他有些同情:“其实…”
黑衣人蹲下去,尝试抚摸小狗的脑袋:“不必多说,这是我见过的第一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那我必须努力达到总幻术师,所以你看到的那些动物里,它才是真正死去的”
“我明白了”江曰午虔诚地看着小狗,伸手摸了摸它,它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死去,希望有一个载体能祭奠它的亡魂,也好安息。
青山县的东山上透出些霞光,直射的光芒如划过黑夜的激光一样,不过更多一些飘渺,向两边倾斜,这也可以幻化成一顶霞光皇冠!
整整一夜,江曰午跪在小狗旁边,他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想到年少时他弄断翅膀的鸟儿,青虫,剥夺的生命,又会去哪里呢?
他想,如果下一次的轮回还是处于任人宰割的地步,命运的天平真的不眷顾它们吗?
他叹息,人总是那么蛮横,一旦不容其它生物的存在,就要拼命打压,无关于究竟害了自己多少,对同类对异类的手段一样残忍,无所不用其极。
他可以用幻化术来做些什么?达到了真幻术师这一阶段,是不是能为那些经历生离死别的苦难人消除一些内心的遗憾呢?
“你昨晚没睡?”黑衣人在他的床上伸了个懒腰,看他还跪在床旁发呆。
“没有”黑衣人看他像失了魂一样,连这男孩都要自责,无法抹去的愧疚再度出现在黑衣人的心中。
“别看了”他收回了幻术,却听到两声狗叫,黑衣人直直看着他,江曰午站起身转过来,他的怀里抱着那条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