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捧着晶莹的水珠,羞答答抛出,在积水中打起一串串涟漪。羊肠小道上不多有泥泞,草苔并生,倒是湿润柔滑。
云雾之中,青竹村正处于梯田之间,连同梯田一样,那边盛着天上,这边盛着人间。
只是这人间似跌落凡尘又飘摇直上,恍如仙境,距在竹林之外,青山之间,这大好江山之前,这烟云雾霞之内,可谓天上人间。
回家的路上似拨开云雾,西边的天空上有道彩虹,于是二人丢到家里书包就奔向村西,爱赏景的吴大广果然在那里,只是雨过天晴,没多少人看到这夕阳西下时最后的残画。
“看得见吗?”吴大广突然问了一句,没拿伞的他身上湿了几处,可见也是刚来。
“彩虹?看得见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哎,书上讲的是真的啊!”江曰午大喊着,于孝余点点头,也一脸激动。
吴大广虽没给他们好脸色,心里却是期盼他们到来,装作不经意地问:“放假了?”
于孝余天真地点点头答道:“是啊,刚放的”
在吴大广心中萌生的想法,经历这些时日已经成熟。二人小小年纪便能平心静气,如老僧入定一般观望景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吴大广紧攥着竹杖,一时间手中居然热得冒汗,收徒这种事,他可从未经历过。
看他们只在望着人间的寻常景色,吴大广轻轻一笑,走上前说:“这种时间不多见,落日晚霞、天晴雨过与彩虹同现,于我而言,这就是一张白纸,已经上好了底色,只待我挥笔成画”
见他们一脸怀疑,吴大广不知何来的气度,暗自有了竞争感:你们看好了!”
他用竹杖画了个圈,突然云海退散,似万马奔腾而去,露出重重山峰,而半掩的彩虹此时不是半圆,在那空缺之处居然逐渐填补起来,最后形成一个彩色光环。
而落日正处于这光环正中,半沉的太阳留下半圆上方红霞,此下却是黑暗一片,
“如此,画个满圆吧!”在两人的惊呼下,吴大广画好了这幅巨作的最后一笔:惨淡的血日居中,斑驳的晚霞填充,再由那薄薄的彩虹层包裹,甚至于云海都当做了这幅巨作的底版。
满眼红云上,是一朵盛开着的落日,它奇丽的花瓣,这一切光辉均是由它所赐,以它为中心。
一时间光芒万丈,长时间的直视让二人眼花缭乱起来,江曰午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长吁口气问:“你做了什么?”
“幻化”一个陌生的词从这老人口中道出,他抓着竹杖挠着后背,咧开嘴笑道:“你信吗,我用这幻化,就能改变你所看到的一切”
他展开双臂,向上高举着,眼睛如黑夜一般深邃:“这世间的一切就是我的画纸,我可以随心所欲舞弄笔墨,它们都可以变得极为真实,以假乱真”
“不可能,这不科学!”江曰午一口否定,他虽沉迷于动画片,心中充满了奇思妙想,可他还是揉了揉眼,觉得这是虚假的。
吴大广巨作中花开得正艳,不过光芒越发黯淡,连云海都逐渐褪去颜色,淹没于夜空之中。
吴大广解释道:“科学与它不冲突”
他一听这两个字就头疼,没受过教育的吴大广,讨厌这外面纷乱的世界。如今在他们面前得到片刻安宁,他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后者眼巴巴看着老人,他随意摆了摆手说:“只是假的,不存在的,本就超脱于常理”
他左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紧攥着拳头,显然他也清楚这些话对于他们来说过于深奥,悄声说:“既然是幻化,自然是在你们面前小试一手,不信你们看,没变”
说罢放下了竹杖,突然黑夜降临,天空中幽蓝的云朵中藏着几颗星星。
江曰午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连称呼都改变了:“吴大伯,你怎么会变戏法了,我要学!”
“我也要”于孝余笑着举起手。
江曰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一副明白的模样:“我见过,想起来了,大伯,你一定是武学后人,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他对武侠小说有所涉猎,当即跪在地上,有模有样拜了三下,于孝余看到老头子笑眯眯望着地上的江曰午,也不甘落后着要下跪,却被吴大广拉住了。
他看太阳早已落下,眼中流露出些惋惜,随后看向二人笑着说:“哈哈,也罢,想拜我为师,在这里定三条规矩”
见他们认真听着,吴大广才接着说:“第一条,不能在人前舞弄,贻误众生”
二人不清楚这具体意思,一脸疑惑地点点头,吴大广也不想卖弄文字,就直白道:
“就是不要乱用,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能干坏事!”他看着这两个昔日旧敌,如今却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心中的感情完全转变了。其实也未必是死对头,他们不也带给他许多快乐吗?
“二是要…额”他看着二人,拿竹杖蹭着额头:“先这样记着,虽然学这个要努力,最重要的是你们学习不能落下了,这个可以不学,你的日子要过好喽!”
“放心吧,能学会的话,我们一定会过得更好!”江曰午肯定着说,于孝余也笑着点点头,一脸期待。
大广听后放心了,这一点他特意指着二人说:“三,不要讲我是你们的师父”
江曰午小声说:“这我记得似乎是干了丢人的事不要讲”
吴大广扬了扬眉说:“无论好坏都不要讲,我图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