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靠在办公椅上，“乍一看很合乎逻辑，实则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潘国勋放下手中的案卷，“在混乱繁杂的事情需要中捋出一条清晰的思路。一旦被思维干扰，结果很可能大相径庭，所以在过程中信息甄别尤为重要。”
“你倒是把老首长的话记得很清楚。”
“老首长英明神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潘某人受益匪浅。”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首长人又不在这，你这马屁拍给谁听呢!”
“我是发自肺腑。不扯这些了，赶紧干正事要紧。”
为了不引起群众的猜测和恐慌，两人身穿便服，警车也没开，带着局里出具的调查令来到林德明工作的机械厂。
市清风国营机械制造厂主任办公室
“两位同志快请坐。”说完又亲自给潘国勋和秦穆倒了茶水。
主任姓梁，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身材，长得倒是很白净，看起来很好打交道。面对警察突然来访，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这茶还是前段时间我一南方朋友送我的，您二位尝尝。”
秦穆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梁主任好品味。”
“秦队长您真是抬举我了。您打小儿在京市长大，哪是咱这小地方比得了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秦穆神色一顿，紧接着打趣道:“我就是一公安小队长。您这话一出，还以为秦某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梁主任这个圆滑世故的人精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切入正题:
“不知二位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一直未开口的潘国勋出声道:“关于林德明，有些事想再核实一下？”
梁主任放下还未喝到嘴的茶杯，“林德明？不是已经查明他就是凶手了吗？难不成还有其他问题？”
秦穆拉下脸，严肃道:“梁主任，谁告诉林德明就是凶手的？”
“林德明已经进局子里这么多天还没出来，难免惹人非议。而且……”
“什么”
“我就不管您二位卖关子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厂子的工人基本都是几代住在这里的本地户，什么事打听不到!”
“梁主任，谣言止于智者，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您很清楚。”
潘国勋坐在沙发上像一座小山一样，黑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盯的梁主任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是，您的意思我晓得的。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当然是全力配合调查。”
潘国勋缓了缓脸色，从沙发起身，“我和秦队想到厂里走走看看，您看行个方便？放心，不会影响厂里的工作。”
“好，那我就不多留二位了。有什么需要协助配合的，您和秦队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秦穆感叹道:“这老油子竟知道老子是京市的。”
“不然你以为呢。早在你转业，档案转过来的时候，你的身份就不是秘密了。”
“他娘的，一个小厂办主任都有恃无恐的。怎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可不是什么小主任，这可是省里都排的上号的国营厂。没点本事和人脉，主任的位置他坐不稳。”
“不就裙带关系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可太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厂子里的人大多在忙着工作，个别在偷偷摸鱼，时不时往两人好奇的这边张望。
只因全厂只有他俩明目张胆闲逛，又没穿工装。秦穆穿着一件皮夹克外套，潘国勋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颇有领导带着投资商视察的气势。
“哎，潘子你看，那老爷子看着岁数可真不小啊，早该退休了吧？”
旁边工人听到秦穆的话，回答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秦穆满脸疑问，“你咋看出来的？”
“s市但凡知道清风厂的就没人不知道门卫赵大爷的。”
秦穆在s市呆了也快两年了，知道清风厂，倒是真没听说过这位大爷，
“他咋了？”
“赵大爷和他媳妇都是抗日老红军，媳妇在一次游击战中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了，俩儿子一个死在国dang反dong派手里，一个在抗mei援朝战争中牺牲，女儿本是前线的医护人员，生死不明。
他也在这些年的战争中落下不少病根，现在岁数大了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组织上考虑他的情况，特意给他分个房子，每个月给他一些补贴，还找专人时不时去家里看看他。
可老爷子倔着呢，说什么不占国家便宜，非要出来工作，不然宁可捡破烂也不肯拿补贴。没辙，就给他安排到厂里门卫。
前几年状态还行，这两年腿脚也不利索了，眼睛也不咋好使了。
不过倒是有个认真劲儿，听声识人的本领谁都佩服。听着脚步声，就知道谁来了。
要不是你们进来的时候赶上他去茅房了，准保能听出来你们不是厂里人。”
潘国勋问道:“门卫就大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