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去医院?呸,可真敢想,她咋不上天呢!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接生婆和大夫都给她找了,俺老陈家不欠她的了!能生就生,不能生也是她的命!该着她和她爹娘一样,都是托生成短命鬼!”
一想到春桃在屋里挣扎求生的样子,岑雨初忍不住道:“我刚刚给春桃施了针,大概可以撑三个小时。如果现在送去县里医院,还有得救。”
“照你这话的意思,也有可能救不回来是不是?那俺费那么多事干啥,听天由命吧,就看阎王爷收不收他们娘俩吧!”
陈大山还年轻,在县城国营厂当临时工,想再说一门亲也不是难事。
有一年陈大山到县城卖山货,机缘巧合下遇到国营厂厂长被打劫,陈大山刚巧遇到帮了厂长一把。作为报答,厂长给了陈大山一个进厂当临时工做学徒的机会。
陈大山聪明勤快,为人赤诚,被一名八级工老师傅相中收做学徒,手艺越来越精进,丝毫不比在厂子干了几年的正式工差。
望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儿子,陈母也于心不忍,宽慰道:
“儿啊,当初俺就不同意你娶她进门。春桃身子骨弱,就那二两骨头,一股风就能给她吹倒,看着病病歪歪的,一看就不好生养。
老二老三的孩子一个个都能上山下河了,她那肚子愣是几年都没动静!俺就不信这些年看着这些半大小子整日在你眼前晃悠,你就不眼馋?
今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差这临门一脚了。别人都能顺利生下来,偏偏她就熬不过去了。你还年轻,就看开点吧”。说完还长叹一口气。
陈母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安抚儿子,足以证明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送春桃去医院。
只听陈大山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娘,俺求你了,你就让俺送春桃去医院好不好?俺会努力赚钱的,俺多赚钱,以后全都给你补上,俺们一家三口加倍孝顺你。
钱没了可以再赚,以前日子那么难都熬过来了,春桃和孩子今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大山,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那么个短命的货,把你亲娘架在火上烤!
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三番五次为了这个女人和俺叫板!合着俺刚才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是不是?”
“娘,儿子不敢,俺就是想送春桃去医院。春桃知道你不喜欢她,自从嫁进来咱家,一直任劳任怨,大着肚子也不敢多休息一分钟,生怕让您不高兴。
不说咱村,就十里八乡有几个像她这样孝顺听话又懂事的媳妇儿。今天你要是不答应给钱送她去医院,那俺就”
“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让你亲娘给你媳妇儿孩子赔命!”
“如果春桃有个好歹,俺就一辈子不娶媳妇,一辈子当鳏夫。”
啪!
陈母狠狠扇了陈大山一巴掌,恶狠狠道:“要钱没有,老娘贱命一条,你要是要就拿去!想要钱,做梦!”
陈大山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个弟弟,陈母冲着俩儿子吼道:
“谁要是敢给他求情,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兄弟俩当即缩回头,有心无力地看着陈大山。
陈母严格把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就连少了一根火柴棍儿都心里门清。哥几个丝毫没有藏私房钱的余地。
陈大河和陈大路的媳妇儿对大嫂颇为同情,忍不住泛起一丝悲凉。两人低头闷不做声,心底冒出一些别的想法。
“有本事你就挨家挨户上门讨去,反正休想再让俺出一分钱!”
陈大山不再对母亲抱希望,起身对着潘国勋和岑雨初,带着委屈的哭腔道:
“潘哥,嫂子,今晚辛苦你们了,俺一辈子都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俺想再求你们一件事,帮俺把春桃送去医院中不中?”
对着男人满眼乞求的目光,医者仁心,岑雨初更加不会见死不救,
“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和你一起去。春桃身上还扎着针,一路上得万分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