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脚下灌满热水的玻璃瓶子没多久又变得冰凉,让人不由得紧紧蜷缩成一团。
家里的棉被已经好几年没有翻新了,盖在身上又硬又沉,不仅不保暖,连翻身都异常困难。
一向物欲很低的岑雨初很是想念从前热气十足的暖气和羽绒被,深深叹了口气。
“大晚上的,叹什么气?”
潘国勋猛然出声,将岑雨初的思绪拉回“冰冷”的现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潘国勋不曾见过身边女人有过情绪起伏,不论开心还是失落,都是一副淡漠而平和的模样。
除了去村东边的土房学医看病,就没有能引起她感兴趣的事物。
岑雨初只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睡着了。”
“抱歉,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因为你,不用道歉。”
“你睡眠一直都这么浅?”
“当兵多年养成的习惯。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些年,潘国勋将这话印在脑海里,并时刻践行着。
军人荣耀加身,却也承载着莫大的责任,尤其在这段艰苦的岁月。
岑雨初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托生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方,日子可是有的熬。
“在家里,任何时候,你都不用这么小心。不然——”
“不然什么?”
“会活得很累。”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岑雨初的声音有些颤抖。
潘国勋神情一怔,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哪怕夜很深,他也能看到女人将两层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闭着眼,如雪般莹白的面容冻得有些许惨白,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潘国勋将自己堆放在脚下的军大衣盖在她的身上。
岑雨初感受到身上压着的重量,“不用再给我了,你自己都只有一张被子。”
“我不冷。倒是你,冷得说话都在发抖。”
说完又不忘补充一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用太逞强。早点休息吧。”
岑雨初未作声,将潘国勋的军大衣裹在身上,缩回被窝里,很快入睡。
听到岑雨初熟睡的呼吸声,潘国勋也昏昏欲睡。
没多一会,潘家院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叔,婶,开下门,俺有急事。”
潘大娘推搡着鼾声如雷的潘大爷,“老头子,快醒醒,外面有人敲门。”
听着自家老婆子的催促声,潘大爷披着棉袄,跟在潘大娘后面。
睡在另一侧的潘媛媛半睡半醒着,嘴里还嘟囔着,“谁啊,大半夜这么急,让不让人睡觉了。”然后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老两口迈着小碎步赶到门口,“来了来了。”
“叔,婶,实在对不住,打扰你们歇息了。俺媳妇儿难产,情况不太好,想麻烦嫂子去俺家瞧瞧。”
说话的人是陈家老大陈大山,和潘家二儿子同年生的。
老两口闻言二话没说,赶紧去大儿子儿媳屋里叫人。
潘国勋已经听到屋外的动静,连忙唤岑雨初起身。两人急忙穿上衣服,拿着平时看病的行头,和陈大山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