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此时的脸和伤口缝针的状态一致,皱成一团又有些扭曲。
缝合的线有一处断裂。伤口敞出一个口子,皮肉外翻、横截面清晰可见,猩红的血液外溢。
由于我自身能够愈合的缘故,新生的肉芽正在缓慢生长,点点填合。
我想了想,用手捂住人偶的眼睛。
“我自己处理吧。”我小心翼翼询问道。
毕竟一边往外冒血,一边长肉,还蛮诡异的。太有视觉冲击力。
人偶拿开我的手,神色不悦。
伤口处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小腿流于他的指缝继而渗进掌心,又沾回我的腿上。
我谄笑,指了指小腿无声提醒。再这样下去他的手、我的鞋子还有地板都得遭殃。
握着我脚踝的手这才放松了些力道。
他沉默着没说话,紧缩起眉头,擦干净血迹后,开始清理伤口化脓的部分。
随着创口一点点被清理,我瞥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又打量一眼人偶现在的脸色,小声道:
“明天早上吃什么?”
人偶抬眼瞪我,撂下止血钳,没好气地说:
“你觉得你还有东西吃?”
他的表情像是在说:
还明天早上吃什么?弄成这幅狼狈样还想有东西吃?给你水喝就不错了。
“那我们出去吃?”我不在意地笑,“去集市上买点,然后我就得回营地了。”
“营地?”
没想到他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我点点头:“嗯,这次要赶在坐标变动前进行勘测和探索。”
在此之前,准备工作都得安排妥当。
在人偶即将陷入沉默之时,我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我们回家吧。”
…
回家的路还没走上四分之一,人偶突然执意要背我。
他嫌我走的太慢。
慢慢走也没什么关系?想这样的表达我,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擅自打断。
“别磨磨蹭蹭的。”人偶蹙着眉头“跟个瘸子似的,乌龟爬的都比你快。照你这个速度,天都能走亮。”
我做思考状:“这样似乎也不错?还能看到日出?”
人偶脸色发黑。
我哈哈笑起来,摊开手掌示意:“我帮你拿斗笠。”
人偶并没有让我拿斗笠。
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月光似是拉长了他的影子。
人偶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深紫色发尾也跟随着脚步轻微晃动。
深夜的风吹起他帽檐上的红细绳,垂坠的一对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几次三番想伸手去够,都没够着。
“别乱动。”背着我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继续抓红绳,像收捕鱼用的吊钩一样,一点点将铃铛收回。
我有些惊喜:“抓到了!”
对于我这种玩闹的行为,背着我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几年的相处,能明显感到人偶对我越发纵容。
是在他底线来回横跳,惹恼后只要道歉,就又会咬牙切齿地退一步底线的……那种纵容。
平稳的步履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
人偶拿出钥匙,转动锁芯。
回家了。
家门打开后,人偶将我放下。烧起壁炉后,他又要去厨房忙碌。
……鸡蛋的香味。
说是没东西给我吃,可过会儿连夜宵都快有了。
想帮忙打下手,人偶嫌我碍事,因为我现在腿走不利索。
只好走到餐桌前坐下,乖乖等着。
壁炉内部升腾起火苗,挂毯上跳跃着鲜艳浓烈的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