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年站在桥边,左手拿着一个馒头啃,右手上下抛掷着一只录音笔。
进齐东旭家时特意备了录音笔,将“私闯民宅”那一段剪掉,勉强能作为指控狗熊和鸟人的证据。
只可惜……最后也没能知道那个“z”是谁。
孟夕年把录音笔放进风衣口袋,将发丝别在耳后,望向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其中就有辉煌盛极陈氏总部。
孟夕年隐隐猜到这件事和陈氏脱离不了关系。她不该接近的人,就是陈黎。
激怒了谁呢?陈黎的家人?不至于,那么只能是陈黎的暗恋者。一个比她们年长、有权有势的暗恋者,一个可以躲在幕后、逃脱法律制裁的人。
孟夕年感觉自己就要冲破阴霾。她必须从鸟人那里套到更多信息。
馒头被两口吃完,好像混杂着风中沙砾,一如既往的屈辱意味。少女朝向风的来处。
陈黎不顾陈未舟的阻拦,喊了宋伯立刻开车去往地下酒吧。
男人站在窗口,看着车辆缓缓驶出院子。
去吧,去好好看看别样的目光,听听肮脏的言语。小黎,你应该和我一样,是个有洁癖的人吧?
男人垂下眼帘,想起自己房间里还有一只麻雀尸体,想起苏玉就快回家了,于是转身离开。
陈黎在车里没有闲着,她手里还死死拽着那几张照片。
聪明如她,可以猜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阿年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至此,高考的失踪和这些照片都连上了。
照片的背景很空旷,没有一点有用的细节。
小野猫被蒙着眼绑在那里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专心致志地高考么?
陈黎忽然就红了眼眶,闭上眼睛连牙齿带心脏都在颤抖。
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自我安慰着放着她不管,唯一做的不过是发去几条信息打了几个电话;她的未来逐渐崩塌的时候,自己在为了高考成绩奋力攀登,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直到她终于从悬崖上掉了下去,自己才后知后觉。
晚了。
陈黎,你知道得太晚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眸子铺上一层薄薄的雾。
穿过混乱肮脏的网吧,陈黎走进地下酒吧。
她还身着干净昂贵的衣裳,没有戴帽子。不合时宜的打扮与出众的容貌一时吸引了不少人。
然而她的眼神冰冷,让所有欲上前的人望而却步。
穿过闹场,可已经不能向她走去。
吧台前只有一个男人,陈黎认得他。
“那女孩呢?”她开口问。
宋深看了陈黎一眼便知她问的是谁,“子夕么?她辞职了。”
“我们叫她阿年。”陈黎的眼神浮现一丝暖意,很快又被无机质金属般的冰冷覆盖,“她需要帮助,你愿意帮她么?”
陈黎知道孟夕年需要帮助,而陈黎自己也需要帮助。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出于直觉,她对他有竞争者的敌意,所以知晓他会帮阿年。
“我愿意。”宋深此时终于有几分认真。
“为什么愿意?”陈黎需要信任他的理由。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男人笑。
“我相信见色起意。”
“很好,我也不信。”宋深颔首,“我答应过子夕,我会帮她,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无论以何种方式。”
陈黎点点头,“有说话的地方么?”
宋深将她带入暗间。
熟悉的蓝光,鱼箱里却只剩一条鱼。是子夕临走之前给他的。
宋深不由得微笑,心想:那女孩在奇怪的地方倒是从不食言。
“请坐。”男人示意陈黎坐在沙发上。
陈黎不客气地坐下,将自己的推测从高考开始毫无保留地告诉宋深。
男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阴沉。
像一个荒诞的故事,悲剧的人物令人惋惜。
昏暗中,养在金丝笼中的雀鸟与长年混迹黑暗地带的男人对视。
事到如今,陈未舟不会愿意帮她。陈黎知道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外在力量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不报警?”宋深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陈黎眉头紧蹙,“恐怕……得当面问问阿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