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一把将孟夕年压回座位,“同桌,认清自己的定位,现在是高三。”
“你要跟我掰扯?”孟夕年不屑,“那你还是我女朋友呢,认清自己的定位,我给你过生,我过生你都没注意。”
陈黎一愣,“你什么时候过生?”
孟夕年跟着一愣,忽然发现自己说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事,“早过了。”
陈黎一敲脑袋,沉默半晌后问道:“怎么过的?谁陪你?轩子么?还是白绫?”
“没过。”
“没过?”
“忘了过。”孟夕年好像丝毫不介意,“其实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了。”
陈黎皱眉,握住了孟夕年的手,“以后过生,都有我陪着了,我替你记着。”
孟夕年笑着说“好”,又说“你可别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对不起。”陈黎认真看着她,“你的十八岁生日我错过了,对不起。”
“你没错过。”孟夕年一字一顿应道,“你一直陪着我的,你最多错过我美术生集训。”
陈黎一笑,“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孟夕年捏紧她的手,没说话。
当然不能在此刻说出“我不相信永远”这样煞风景的话。小黎,我有现在,就足够了。
现在。你认真学习,奔赴高考,我还可以坐在你身边静静看着你。这样的现在。
朴实真诚。
如果陈黎知道今后这样日常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她恐怕会强烈拒绝寒假的补课,也不会拿背书晾着孟夕年了。
可如果她知道这条路要往怎样的方向发展,又怎会有这一刻的宁静祥和。
陈黎不能被打扰的时候,孟夕年时常独自一人去学校图书馆游荡,像无主的野猫。
她在那里翻阅一册一册绘本,也读些小说。
那天她遇见一个作家,开篇极富个性与文艺气息的文风吸引住她。她在书里看到一段对话:
“为什么想写作呢?”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痛苦,知道我们的痛苦,知道所有人的痛苦。”
陈黎,你为什么想写作呢?
孟夕年合上书,对着书脊发呆。又开始问自己。
孟夕年,你为什么想画画呢?因为画画是你唯一拿得出成绩的东西,因为你妄想用这样东西一举成名,可你真的能做到么?
少年闭上眼睛,面对茫茫未来而不知有何可依,亦没有灯塔。她不能想“做不到会怎样”这种问题。
不是能不能,而是必须能。
陈旧的白色书皮淹没于浩瀚书籍之中,泛黄的书页写不下未尽篇章。至少,她的身影曾驻留,她的思绪曾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