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交杂的高铁从远处驶来,卷起一阵风。吹散了人群。
鸣响、朝霞、稀落旅人,入目景致皆落寞,她拎着行李箱登上车厢。
些许不安。
孟夕年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最终没有给陈黎发消息。
“叮”。
一条信息跳进消息栏。
是陈黎的信息:“上车了?没走丢吧。”
孟夕年笑笑,心想真及时啊。
转手回了句“上车了”。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停了两秒却没有信息发来。孟夕年移开目光,又有信息声传来。
她眨眨眼,却发现是轩子发来的:“年哥,一路顺风!”
孟夕年抿唇一笑,将手机黑屏。
眼里流逝窗外的景物,她生根发芽的城市。
孟夕年觉察到自己体内流浪的因子,她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就像此时,霞云缥缈,徜徉蓝天,而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是的,她对未来的预想,从来都是一个人。
孟知没有喝酒。
他不太习惯地迈着清醒的步子踏上阶梯,冰冷的走廊和冰冷的现实。
每每清醒都想要面对、想要承担,每每最后都混沌,于酒精中蹉跎。他不由得问自己:多少年了?
眼神倦怠再无年轻时的光彩,这样的男人。
这个喝出肥硕啤酒肚的男人呆呆地拿出钥匙开门,忽然发现今天开得格外顺畅。
只听“嘎吱”一声响,微微透着光的小屋子映在男人眼里。多了几分神采。
整洁。灰暗却整洁,还有茶几上的茶叶。
因他总爱喝两口,小雪常在家中备茶叶以便让他醒酒。年宝果真是像极了小雪,虽然面上桀骜不驯得厉害,内里总是体贴的。
孟知坐在沙发上愣神半晌,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年宝已经走了?
他本想送送她,他也应该送送她。这是这孩子第一次单独离家这么远啊。
原来不是傍晚六点半的车,是早上六点半。
两鬓发白的男人惊觉,他错过的不只是这十二个小时,而是这孩子的童年和少年。
几近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