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色昏黑。
孟夕年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在门口回望这间小屋。阴影处压着的是她的过去,同样的黑,自始至终追逐着她。
她思虑几秒,低头敛眉,将房间收拾了一下,顺手将茶叶罐放在摆在显眼的位置。
沙发套有些脏,早知腾出时间洗一洗的。今天离开,父亲似乎丝毫没在意,也没有送送她的意思。
孟夕年颇为自嘲地笑了笑,早知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除了小雪他还记得什么吗?怕是连自己老子的名字都忘了。
她终于不再犹豫,把长年紧闭的窗帘利落拉开,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临关门又忽地顿住脚步。
灰白色的墙壁上印着各种小广告,孟夕年找到修锁换锁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她语气不善,报了自家门牌号催促对方。
总算要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了。
电话里的人打着哈欠含糊应下。毕竟是凌晨六点,正常人都不会这个时候起床。
但修锁小哥来得很快,顶着一张没洗的脸和鸡窝似的短发。
他一边捣鼓一边搭话:“诶你家这锁终于想着修了啊,我半个月前修隔壁家门就发现这锁不好了。”
“啊。”孟夕年敷衍道,“这也能发现啊。”
“哈,厉害吧。”谁知这年轻小伙还得意起来了,“我可是七岁就开始撬……咳,咳咳,修锁了。师傅都夸我是从小抓起的修锁匠。”
孟夕年没应话,只听那小伙又热情开口道:“看你还是学生吧?特长生集训?我表妹也是……”
而孟夕年并没有耐心往下听,于是发挥了听课时的特异功能,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心里默默盘算着还有几分钟会晚点。
“好啦!”年轻小伙终于放下工具,伸手索要费用。
孟夕年付了钱,只听那小伙又云淡风轻地来了句:“可得好好努力啊,不然以后只能和我一样修锁了。”
少女一愣,脑海中又回响起那句“女孩子,不好好学习怎么行呢?”
孟夕年眼眸深深。
当然了,当然得努力啊,不然,我拿什么追上你,追上我的理想呢?
少年孤身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天边隐约有光的轮廓。
清晨的高铁站尚且寂静。
上一次坐火车的记忆还是在儿时,灰黑的地板和浑浊的泡面味,如今却成玉白的瓷砖,锃亮得倒映人影。
广播中传来机械而温柔的女声,播报着到站车次。
孟夕年抬头看向液晶屏,走进入站口。
集训地点位于h市,知名画室,食宿费教学费都不低。那边的经济水平远超本市,物价大概也不会低。
白皙的手握紧了行李箱拉杆,清晨时分的冷意总有些刺骨。顺带几分孤立无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