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极为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头，看轩子的眼神不太友好。
电影开场前，孟夕年拉着陈黎去买爆米花。陈黎自然看懂了这点小心思，但没有当场拆穿。
“班长大人请客么？”孟夕年嘴上这样说着，却已经打开二维码。
“我请饮料吧。”陈黎平静地看向柜台，话锋一转，“你觉得王亦轩和徐锦合适么？”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孟夕年笑笑：“他们觉得合适的话，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啊。”
陈黎的眸子本就很黑，此时更显得墨般深邃，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处处透露针对：“王亦轩是个能挺身而出的人，但他只是酒吧的打手，你了解徐锦么？知道她的家世么？你就这样把他们凑在一起，谁能为他们的今后负责？”
负责，孟夕年讨厌这个词。从母亲死后就没有人为她负责。
“你是这样想的么？陈黎。”孟夕年神色漠然，正是这漠然，把两人的距离无限放大。
她捧起爆米花，递过可乐示意陈黎分担一点重量：“每个人都只能也应该对自己负责，他们要是做出了选择，外物凭什么阻拦呢？”
陈黎本有几分怒意，孟夕年沉甸甸的表情却让她犹疑。难道真的是这样么？她无法为朋友的感情负责，无法为陈家负责，只该为自己负责。
可她没有自我。她要学应该学的东西，喜欢应该喜欢的人，做世俗认可的事。她不是要做最优秀的傀儡娃娃么？
就像书架上摆在一起的毛绒玩具和木制人偶，她也被摆在某个地方，不断抚慰自己不存在的心。
陈黎接过饮料，思索片刻：“没有那么多的对错，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孟夕年扬了扬下巴。很好，至少她愿意干干脆脆做个旁观者了。
那边，徐锦和轩子的气氛稍显尴尬。一向热络的徐锦居然有些怕生，而轩子的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男生。
“进场啦。”孟夕年提醒到。
两人同时起身，不小心碰到了，又触电般分开。
孟夕年无奈地叹息：你们可得争点气啊，好好打陈黎的脸。
电影院的灯还没打开，孟夕年很刻意地说道：“小心脚下，相互牵一牵啊。”
然后她单手扶着陈黎的肩当做示范，顺便把陈黎往前推。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落在最后的徐锦不小心一个踉跄，抓住了轩子的衣服才不至于摔倒。
轩子伸手。
两人在黑暗中恍惚对视，又立刻移开目光。
轩子倔强着没有收回手。
徐锦拉住了他的衣袖。
万籁俱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孟夕年把陈黎推进了最边上的座位：她可不能给陈黎妨碍两人的机会。
黑暗中，气氛总是显得暧昧。窃窃私语的同伴，相互依偎的情侣，孤身一人的观影者，黑暗藏匿脸庞与心事，放纵思绪与念想。
时而有惊吓声响起，灯光映照在人们脸上，神色各异。孟夕年只觉眼中麻木，外语听得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