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故镇定地说道，拉着安南走出病房。病人的眼睛还在安南的身上追逐着。
安南千万头疑惑被病房中的情景控制住了，不知道怎么穿过长长的走廊和花园，走到了车子旁。
“我不太想去马场了，要不你陪我到湖边走走吧。”
白故打开了驾驶室，忽然又停住了动作，转身对安南说道。
“嗯，哦，好的。”
安南从那梦境一般的故事中回过身来，赶紧应答道。
安南静静地跟在白故的身后，看着他被风吹鼓的衬衫发呆，傻傻地笑。似乎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至于那照片上的人，好像没有在意。
“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对她说道，还在自顾浅笑的她瞬间被吓住了。耳旁是鼓动着的潮水声，脑子里没有了思想。
“我不知道。”
她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愣愣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是爱你父亲的，可为什么还是要说那么不客气的话呢？”
她觉得他很想说说话，终于追上他，和他并排走着问道。
“我不爱他，只是不想让他死去。怎么说一个儿子不能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他和爷爷一样，是个情场老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谈过无数场真真假假的恋爱，自己也不记得昨晚和谁睡在一起。我的母亲抱着我夜夜垂泪。爷爷不会为她撑腰，因为他自己也是那样的人，没有半点的说服力。总有人到酒店去或是到我的家里去讨伐母亲。身为妻子的母亲奔着不让后宫失火的态度，一次次地用金钱给他摆平了。可他居然不知道有过这样那样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有人给他寄了一个血肉模糊还没有剪掉脐带的婴儿。他才害怕，大概是因为被恶心到了。附带着的还有茨威格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意是我爱你与你无关。还有那个女人的死亡证明。后来，家里的生意就每况愈下，他觉得诅咒来了。神明要惩罚他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记忆很坏，脾气很暴躁。这个家里再没了他的影子。他进了寺庙，一心救赎，寻找那血肉模糊的婴儿下落。”
白故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的高山和翻滚着的浪头。
安南静静地听着，没有去做辨别，感受着潮湿温热夏风。他爷爷和父亲干瘪的形象更加的矮化了。
“你为什么不问，为何他对你那么感兴趣，还有那张照片里的人？”
白故再次转身问安南道。
“那个女子大概就是那位来信的陌生女人吧，而我刚好又和她有些相似吧。”
安南突然联想到他找到自己，昨晚问她有没有姑姑的事情，还有很多奇奇怪怪说不通的事情。像是在还原作案动机一样，成立又否决。
“你刚才和你父亲说，我是一个善良美好的普通人，是发自内心的吗，还是处于计划需要？”
安南走到前头，站在他面前，心无杂念地问道。她在想，是不是一开始自己就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而不是偶遇，那么凭着他对他父亲的恨意，她得小心了。
“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故笑着温柔地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你时常让我迷惑，失去了理性。不要总是这么看着我，你知道，光是刚才在疗养院的一趟旅程，就有多消耗人的。你总是这样，让人亦真亦假。分辨不清，真的别这样，我害怕了。”
安南突然激动起来，朝着前方的涌动的浪潮走去，站在观景台上，眼泪扑簌簌地莫名其妙地下来了。
“你开始喜欢我了吗，我不会继承祖辈的烂情，会对情感负责，需要我抱抱你吗？”
白故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温柔地注视着她说道。
“不要，你走开。”
安南一低头，推开了他，跑向浪花里，自顾的戏水。白故坐在一旁的沙滩椅上，静静地看着她，看起来有着那么些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