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一切都是特意安排，为此，她还动用了平先生的力量，当然，是在不会被发现的前提下。
他们没有直接出城，而是来到白日里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这条街上，有一家万和酒坊，白日，这里聚集着三教九流的客人，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如同水滴一般汇聚起来，联系起她手中庞大的消息网。
今夜，在酒坊的只有阿懿。
见到姜令华，她眉头蹙起：“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看看叁荃，阿懿，帮我安排出城，给我们准备套换洗的衣物。”
“这个点还出去做什么？是嫌自己处境太好？晚上就老老实实睡觉，现在去看，那蠢东西也不能活过来，要是你被抓到了疏漏，到时候咱这一堆人都得把命陪进去。”
姜令华难得有些气短：“我安排好了。”
“安排个鬼？还不是靠你那个王八蛋师父？他就是个吃人血肉的恶鬼，你欠他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他恨着你爹，但你也是你爹的血脉后人，他难道就不恨你？万一把我们暴露了，到时候你就哭吧！”
姜令华揉了揉耳朵，想捂着，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阿懿这张嘴，就只能等着她念叨尽兴，否则今晚就别想走。
反正她最后也只能放她出城，所以她不急，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她说得再多，也入不了她的耳。
不过阿懿很快就住了嘴，约么是想着时间太紧，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最后姜令华离开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叁荃的墓很简单，墓碑上刻着她真正的名字。
他们给她烧了纸。
姜令华在墓前站了会儿，什么话都没说。
阿肆问她可需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她拒绝了。
好像如此大费周章地出城，就是为了看这一眼。
“您节哀。”玖娘担忧地看着她。
“节哀？”姜令华莫名一笑。
她并不难过，只是觉得这世界上的事，太过无常。
死去的人就是死了，尸体埋在底下成为各种虫子的食物，以后只能活在别人回忆里。
直到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死去，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就彻底消亡。
姜令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叁荃。
那时候，她在青楼里跟另一个姑娘抢客人，满脸的市侩算计。
但她本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因为父亲碍了姜彻的路，哦不，是硌了他的脚，然后就被姜彻一句吩咐，获罪丢官，连家人也没能幸免。
后来，叁荃堕入风尘，风光的时候也曾名动卭京，但后来得罪了贵人，就从高阁小楼搬进了阴暗弄堂。
直到姜令华找过去，把她赎了出来，她才过上了安稳日子。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享福，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也不知道这人间走一遭，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幸好，她父亲已经沉冤得雪，她也不再是罪臣之女，只剩下姜彻还活着，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得到报应。
只要她还活着。
她忽然明悟了一些道理。
譬如，珍惜。
譬如，权利是个好东西。
在坏人手里，它是杀人的尖刀，但一旦掌握在适合的人手里，刀尖向外，就成了保护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