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娘听到她的威胁，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破涕为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死的。”
一瞬间的冲动过后，她就冷静了。
夫君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她不能再离开他，否则他会多难过啊。
她得好好活着，钻研更高深的医术，去乡间民间为穷苦之人治病。
姜令华泄气般开口；“在我收拾掉姜芸华之前，不要出我的院子。”
反正姜彻也要回来了，她这傻白甜的性子还是别去那人精面前晃悠。
玖娘乖巧应是，姜令华让她离开，呆坐了片刻，始终觉得心烦。
脑子里纷纷扰扰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下意识想像往常那样，给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人找点麻烦，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闪过那日钓鱼时摇晃的树影。
不如出去走走吧。
她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四方的院子和高不可触的天空，在心里下了决心。
只给阿肆留下句话，她就独自出了府门。
姜府所在的位置周围多是世家高官，这里的街道很清净，只有穿过两条街，接近百姓生活的地方，街道才热闹起来。
“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桂花糕，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有人能言善道，有人嗓门高亢，小贩们使出浑身解数，期望获得路人的回顾。
她什么都没买，似乎就是想让着人间烟火气将自己拉回滚滚红尘，感受那种平凡的脚踏实地感。
“漂亮姐姐，要买花吗？”一个挎着篮子的小姑娘靠近她，大大方方地仰头一笑。
她与她的距离保持得不远也不近，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小姑娘白白净净，笑起来像浸了糖，甜滋滋儿。
见她没反应，小姑娘眼含祈求：“姐姐您就买一朵吧，我的花很好哟，完完整整，又香又大朵。”
她将篮子递到她面前，不小心露出缺了几根指头的手，姜令华皱了皱眉。
小姑娘有些慌，连忙将手藏到篮子下面。
姜令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异常，随便从里面挑了一朵红花，掏出铜钱付钱：“我要一朵。”
“我全要了。”一只捏着银锭的手伸出来，将小姑娘的花篮换走了。
小姑娘眨眨眼，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太多了……”
范琮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爷有的是钱，让你拿着就拿着，少废话。”
姜令华看着小姑娘一脸感激地道谢，又跺跺跺地走远，这才看向忽然冒出来的人：“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怎么，不乐意看到我？”范琮嘿嘿一笑，无赖道，“不乐意也没用，我们就要成婚了，你以后还要看我很久。”
姜令华把手里的花放到他提着的篮子里：“那小姑娘是演的。”
小孩儿算是个人精，可怜的模样能哄过大多数善心泛滥的人，可是姜令华一眼就能看出她眼中的精明。
“我知道啊，”范琮双目含笑，“但我不在意。”
姜令华凝视他片刻，嘀咕了一句：“傻子。”
范琮合上折扇，辩解道：“这事吧，不能这么看。你看，她确实身有残缺，又确实小小年纪就要为生计发愁，这样的情境之下，有些小心机也无妨。”
姜令华想笑他真把自己当成了佛陀，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反正我不喜欢被算计。”
范琮笑而不语。
不喜欢被算计吗？
不喜欢被算计却还是买下了一朵花。
真可爱。
“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姜令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