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京，一间普通的院子内。
“主子，人就在里面。”
姜令华拉下披风的帽子，拍了拍眼前之人的肩膀：“辛苦你了。”
她推开门，缓缓走到床边。
床上躺着的，正是唐蕊。
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明明才过去一夜，唐蕊却好似蔫儿掉的花朵，失却了活力，整个暗淡下来。
她叹了口气：“唐蕊，你醒了。”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片刻后，唐蕊睁眼：“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曾经的好友，如今竟是相对无言。
姜令华拢了拢披风，语气微软：“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你离开邛京吧，走得越远越好。”
唐蕊起身，盘腿看向她：“我不会走。”
姜令华叹道：“只有离开，你才能开始一段新生活。”
“新开始？”唐蕊别过头，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她冷漠道：“我不需要新开始。”
“你家只剩你一个了。你该连同他们所有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正因为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的目光复杂，“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姜令华张了张嘴，却又听到她喃喃自语道：“是你做的不是吗？”
她目光灼灼，让人不忍直视。
姜令华攥紧披风，颔首承认：“你猜出来了。”
唐蕊弯了弯眼，想要笑一笑，却万分勉强：“没想到我能猜出来？也对，毕竟我就是个笨丫头，其实我也没有证据，只是直觉罢了。你为什么要承认呢？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针对的，自始至终都是你爹。”
“这就是你接近我、与我做朋友的原因？”唐蕊质问道。
“是。”
唐蕊猛地起身，抓住姜令华的手腕，笃定道：“我爹不会做那种事，他不是那种人！”
“不是？蕊蕊，你有多了解他？你真的认为他不是那种人吗？”
如果不是贪污，他哪里来的银子供唐家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去搜罗那么多奇珍异玩讨唐蕊欢心？
唐威当然不会告诉唐蕊他做过什么，但那些枉死的人命和无家可归的百姓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或许是个好父亲，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唐蕊红着眼眶摇头，可是她说不出辩解的话。
她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只需要在父亲的羽翼下做一只快乐单纯的小鸟就行了，所以她从来没有去关心过这些事。
以至于从头到尾，她都像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
“可是令华，为什么要是你呢？就算我爹做错了，又为什么是你出手？你是我的好友！”
姜令华撇开脸，没有回答。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在成为她的好友前，首先是一把目的明确的屠刀。
屠刀早已举起，等待的，也仅仅是个时机。
唐蕊自顾自道：“令华，你知道吗？对我爹动手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你。”
姜令华垂首，叹了口气。
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只是自找没趣。
“我先走了。”
甩下一句干巴巴的告别，她戴上披风帽子，匆匆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