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过去,唐家人尽数入狱,事情发展得太快,许多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从朝廷大员,到受尽唾弃的囚犯,不过一夕之间。
几乎每个邛京人都知道了唐威的罪名——洪涝之年,欺上瞒下,为政绩谎报灾情,私吞赈灾款,造成数百灾民枉死。
几乎走在大街上就能听见路人对他的唾弃声和谩骂声。
“定罪了?!”姜令华猛地站起。
阿肆恭敬道:“是。”
姜令华沉默片刻,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
作为主导一切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的始末。
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快有结果。
唐威在朝堂上扎根多年,他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挣扎。
“不对……”姜令华忍不住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主子,不管怎样,咱们的目的达成了,这是好事。”
姜令华:“但愿吧。”
“咕咕……”
窗台上落下一只灰鸽,姜令华看了一眼,忽然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阿肆意会:“您尽管放心。”
他会将雁儿敷衍过去。
姜令华匆匆赶往尚贤雅集,她又在一楼看见了上次争论猪蹄好吃还是猪头好吃的寻真先生和年轻书生。
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径直上了楼。
平先生面前摆着两壶酒,脸颊微微泛红,一见着她,连忙招手:“快来。”
姜令华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落座:“师父。”
“你做得很好!”平先生笑意温和,他伸出酒杯朝她示意,接着,一饮而尽。
“哈哈哈!畅快!”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眉目间久久萦绕的乌云好像也散去了不少。
姜令华给他满了一杯酒,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他眼中的水光。
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曾经的平先生,出生于一个没落的书香世家,他自幼聪慧,敏而好学,小小年纪就有神童之名。
族人都觉得他能重现家族往日的辉煌,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的未来本该一片光明。
可偏偏,他的家乡遭了洪灾。
可偏偏,遇上了唐威这个畜生东西。
他的家没了,他的家人没了。
他的父老乡亲,他的族人,几乎死了个干净。
他不信邪,一心要考上功名,实现父母族亲的期望,可是上天好像尤嫌不够,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做贼心虚的唐威,上演了一出栽赃好戏。
因为“作弊”,他被取消了科举资格。
唐威害怕他真的出人头地,害怕他做过的亏心事被翻出来!
所以,唐威伏法,最高兴的,就是平先生了。
真是,可怜啊!
可怜,又可恨。
他已经将他的性命和余生都尽数付予了仇恨,栋梁之资,状元之才,终究埋没在悄无声息的角落里。
姜令华不知道,如果他的仇人都受到了惩罚,他皆是要何去何从。
“阿禾啊,唐威终于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