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京是富贵乡，但是羊肠巷这边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行人衣衫褴褛，街上下雨之后积了许多脏兮兮的水洼，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腐臭味，就连这里的天空，似乎都是暗淡的。
她走得很快，雁儿想追，可是一时间很有些无从下脚。
虽然曾经是贫苦人家走出来的孩子，可是她已经快忘了贫穷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时，她竟比自己的主子更加不适应这种地方。
一错眼的功夫，姜令华的身影不见了，雁儿有些慌乱地喊了几声，却只吸引到街边几个浪荡的二流子。
一双双直白的目光落在雁儿身上，行动快过思考，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车上。
姜令华藏在暗处，看着摇晃的车帘，无声地笑了。
不枉她娇养这个丫头这么久。最能腐蚀意志的，正是悠闲与富贵，如今的雁儿，再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眼线。
也亏得姜令华每次被平先生惩罚都一点不让她发现，小丫鬟可能早就忘记了，派她过来的平先生、她真正的主人，手段有多么强硬，对于监视她这件事，她越来越懈怠。
她没有再关注雁儿，转过身准备离开，谁知道迎面走过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少年，一个不小心，两人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不断地躬身道歉，瘦弱的脊背像是要被折弯似的，可怜又无助，让人心生不忍。
姜令华笑了笑：“没事。”
她绕过少年，慢悠悠地离开。
少年快步行至偏僻的地方，得意一笑，将怀里的战利品掏出来。
然而，看到手里的东西，他傻眼了。
这个破破烂烂的荷包，正是他自己的，但是里面的碎银铜板全部没了。
拿错了？
他在怀里掏了掏，空空如也。
他怒气冲冲地将荷包塞怀里，追到大街上，但姜令华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哟，小子，今天发财了？”旁边一个抄着手，醉醺醺的中年人看着他，招手问道。
少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发个狗屁的财，银子反被那肥羊捞走了。”
这边，姜令华行至巷尾，敲响了其中一间门。
“谁？”
细细的女声响起，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
“是我。”
看到门口的人，大门被猛地打开。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中等个子，面容毁得辨不清原来面目的女子。
“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女子惊喜一笑，将她迎进院子。
姜令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就你一个人吗？”
“对，夫君有事出去了。”
女子张罗着给她倒了茶，正准备去洗些瓜果，却被她拦下：“不用，我待一会儿就走，你也跟我一起。”
女子愣了一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好。”
姜令华认真地看着她，郑重道：“玖娘，你受过的苦，罪魁祸首很快就会一一偿还。”
玖娘温和道：“多谢您。”
姜令华看着她狰狞可怖的脸，又想起了曾经的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