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爱自己的家人啊……”姜令华有些动容。
已经无人知道范喻赴死之时的心情,但是毫无疑问,他深爱自己的孩子,也深爱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愿意铤而走险,为淮阳侯府搏一场富贵,所以他自愿赴死,将事情彻底了结。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孩子。
她承认,自己心中生起了一种丑陋的情绪——嫉妒。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
为什么同样是父亲,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她恨自己生在姜家,也恨自己这一身肮脏的血脉。
世事就是如此不公,许多东西,好像从最开始就注定了。
她勉强提起一个笑,解释道:“事实上,这封信是晚辈临摹而成,只有八分相像。真正的信,在姜彻那里,当然,那一封也是假的,但真真假假其实不重要,这封信只要出现在皇帝那里,淮阳侯府就会被怀疑。”
天子若要谁死,这点怀疑已经够了。
哪怕今上平庸寡断,但面对这种动摇他椅子的事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范明堂双眼微眯,笑意不达眼底:“你想要的,真的只是脱离姜家?”
“仅仅如此,”她话音一转,笑道,“当然,姜彻伪造这封信,不可能只是当做摆设。”
她的心愿当然不会仅仅如此。
只离开姜府算什么?
姜彻控制她的法子多的是,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展不开的血缘。
她真正想要的,是一根根拔掉姜彻的刺,让他彻底不能成为她的威胁。
如今,范明堂已经知道姜彻握着淮阳侯府的把柄,她就不信,他能坐得住。
只要淮阳侯府和姜彻对上,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啧,”范琮丢了颗葡萄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不老实。”
姜令华没有否认:“知道就好啦,不要说出来。”
范琮正色道:“他毕竟是你爹,邛京人人都羡慕你父亲对你的疼爱。你说你想逃离姜家,有什么证据?我们又凭什么信你?”
范琮的目光犀利而强势,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如此,此刻的他,才褪去了以往不靠谱的形象,显露出锋芒毕露的峥嵘本性。
“原因并不重要,请允许我保持沉默。如果说出范喻的事情还无法取信你们,那也没有办法,”姜令华平静地看向他,“信也好,不信也罢,真正该着急的,不会是我。”
范琮瞬间收回严肃的模样,无聊道:“聪明人可真麻烦,诈不出一点多余的信息。”
杜娴支颐道:“你真的不介意我们出手对付他?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姜令华毫不犹疑地回答:“不介意。”
或许他们会觉得她不孝,觉得她狼心狗肺,但是无所谓,她本来就不是好人。
杜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忽然开口:“你觉得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
话题转得有点快,姜令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开口:“随便吧。”
杜娴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婚期这种事,怎么能够随便?”
范明堂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第一步应该是纳采。”
杜娴拍了拍额头,恍然:“真复杂,不过你说得对。”
“不过,你的婚事,不用经过父母吗?”
杜娴、范明堂:对哦。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姜令华一个人出面,姜彻会不会同意这件婚事暂且不论,但这不是还有个柔馨吗?
上天并没有赋予孩子这个身份太多的权利,如果父母阻止,这婚事要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