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跟了姜令华一路的女子听到这里，终于跳了出来：“嘿，不过是一个丫鬟去世，还值得你特意给她烧纸？”
姜令华将食指竖放在唇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夜之中显得有些渗人：“嘘，亡魂看着你呢，我的好姐姐，慎言。”
姜芸华后退一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虚张声势地吼她：“你别吓人好不好？”
姜令华笑了笑，支颐欣赏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胆子这么小还敢半夜跟踪我？”
“我那根本不叫跟踪，以你的功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姜芸华很是理直气壮。
姜令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那你说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姜芸华连忙摆手，嫌弃地撇了撇嘴：“地上脏死了！”
而且那边香烛还燃着，忒吓人了。
姜令华指了指她身后：“你回头。”
姜芸华不明所以地回头。
背后漆黑一片，像是随时要跑出来一只狰狞的怪物。
姜芸华打了个激灵，三两步跑到姜令华面前。
她很是嫌弃地拍了把脑袋边横着的枝条，骂道：“这破地方。”
姜令华上下打量她一番：“现在是半夜吧？你上了妆？还有，你裙子被勾破了。”
姜芸华穿着一条极为繁复的留仙裙，裙摆又长又大，在她蹿过来的时候，外边的轻纱被树枝勾破了一个大洞。
姜芸华看了眼自己的裙子，张嘴就要尖叫，却被姜令华一把捂住了嘴。
“大半夜的，冷静一点，惊到人没什么，惊到鬼就不好了。明白吗？”
见她点头，姜令华才松开手。
姜芸华闭着嘴，啪嗒啪嗒掉泪珠子。
唔，姜令华时常会疑惑，姜芸华这么个在意形象的性子，为何每次哭起来都这么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死了亲爹。
姜令华当然不可能安慰她，没过多久她就烦了，正准备站起来离开，可是姜芸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扒住她，硬是不让她走。
她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闭嘴，吵死了。”
姜芸华依旧抽抽搭搭，压根没有停止的兆头。
姜令华捏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姜芸华，我们是死对头，一起掉水里都要踩对方一脚的死对头，你现在只能在我面前哭，多可笑！多可悲！”
她的恶意像是尖锐的刺，狠狠扎向姜芸华。
但是姜芸华没有松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失败，我知道我很可悲，也很可笑。”
“我没做梦吧？”姜令华挑眉，“骄傲的孔雀什么时候学会了低头认输？”
姜芸华无论何时都是仰着头，骄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曾经她被人指着鼻子辱骂，也未曾露出丝毫难过，而是面不改色地让下人将那个人拖下去杖杀。
姜芸华曾经喜欢上一位寒门士子，那位公子却早已有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那时候，姜芸华甚至妥协愿意与那青梅一起共侍一夫。
可是那位士子不愿意，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心爱之人做小。
当时姜芸华怎么做的来着？
她划花了小青梅的脸，然后将那士子沉了江。
多么理直气壮。
仿佛世界上所有让她不如意的人都该死。
这样的人，忽然就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