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他伸手欲开客厅的灯,冰冷的手指还未触及到开关,就借着庭院微弱的指路灯,隐约映出客厅里端坐一位中年男子,与沈随遇有几分相似。用着犀利的眼神看着不露形色的沈随遇。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沈随遇冷呵一声,“你谁?用得着你管吗?”
拿着书包径直走上楼,吝啬得不愿再给坐在沙发上怒火中烧的男子一个眼神。
本是矜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瞬间火冒三丈,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楼梯处的沈随遇怒吼道:“是谁?是你爸!你再也怎么不愿意我也是你老子,这辈子都改不变不了的事实。”
沈随遇并未因为满口以老子自称的人停下脚步,罔若未闻,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去。
“你给我站住!是谁教你这个德行,跟你爸这个态度?”
“谁教我?你教过吗?你说说是谁教的我?”沈随遇努力压制心中苦涩,胸口随着怒气起起伏伏。
沈随遇父亲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是,我承认,小时候对你的关爱少,但是我东奔西走还不是为了让你和你妈妈有一个好的未来?好的生活吗?我做这这一切是为了谁?”
“为了谁?你扪心自问为了谁?如果不是你非要一意孤行非要去做那一单生意,妈妈会变成那样?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自私,你根本就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你这一生都在自我感动、虚伪中度过!”沈随遇说得满眼通红,手里紧紧握着书包,控制不住的发颤。
“我对不起你妈妈,那次是真的意外,我也在努力弥补!”沈随遇父亲满眼愧疚,语气中尽是悔意。
看着眼前的父亲,沈随遇只觉得恶心,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是这么一个厌恶至极的人,口口声声全是对不起,却从未从实际行动中体现。
听着这一声声歉意的话,看着楼下满是愧疚的这个人,沈随遇只觉得可笑荒唐,“满嘴都是尽力弥补,你真的弥补了吗?再得知母亲的病情或许一辈子都得不到改善后,你居然擅自决定送她去精神病院?即使她在那里精神不稳定,你也从未去关心过,连现在我的探视权都被你没收了?”
“我是为你好?你妈妈现在情况不稳定,如果伤到你怎么办?”假意语重心长说道。
“这个借口也只有骗骗你自己吧。上次我接她回家,她明明情绪很正常,你非要把她送回去!!!”
“什么叫情绪正常,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整天风言风语,这叫正常?”沈随遇父亲像被人掐住了命脉,极为激动地怒吼。
“哈哈哈哈”沈随遇怒笑,内心再次反问为什么这个满口的深明大义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直说了吧,你就是怕被别人知道你的妻子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女人,怕丢了堂堂盛世集团沈总的脸,说出这句话很难吗?如果你坦率直说,我还敬你是一条汉子,沈世林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更不是合格的丈夫。”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他自己的卧室的门,门外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噼噼啪啪响了良久才停下。
他手里拖着书包, 背无力的靠在门上,缓缓的移坐在冰冷的地上。
沈随遇坐在地上无助的用双手捂住脸,再怎么强忍心中的苦涩,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悲痛,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如今却弄得"妻离子散"。
“唐医生,最近我妈妈情况怎么样?”
“你妈妈最近情况比较稳定!但是看见刺激的事物反应依旧比较激烈!”
“我想去看看她!”
“嗯这”
“怎么了吗?我妈妈是怎么了吗?????”
“没事,随遇你先不要激动,你妈妈没事,只是你爸爸最近给医院说禁止让人探视你妈妈!”
“为什么?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随遇那你冷静点,你这样做我们医院会很为难的,你知道这所医院你爸爸赞助了一大部分,他在医院有绝对的话语权。”
原来当初大发慈悲捐赠这家医院三栋楼是为了有足够的话语权,足够能自己所用,为自己意愿去办事。
想着今天发生的这切,越想沈随遇越觉得无力,还是怪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被命运操控者的挫败感,让他积累了满腔的怨气,他怒吼一声,把手上的书包狠狠的向屋内砸去。
“嘣嘟”书包无意砸向的吉他,发出一连串单调而又沉闷的声音。
余音缭绕,沈随遇看着本着竖放在墙角的吉他,被书包砸地歪歪斜斜。多年未使用,积了一层层灰。
时间多快啊!快到沈随遇都忘记了自己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想让全世间都听见自己的声音。
“随遇,到妈妈这里来!”糯米团子般沈随遇爬在地上,缓慢坚强的爬行。
爸爸见他动作太过于迟缓,抱着他来到他妈妈面前。
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物品,有字典、书、笔、丈尺、计算器、人民币、信用卡、印章、画笔、毛线团、足球、筷子、王菲cd、念珠等等。
大大一张12人的长桌被摆放的满满荡荡。
沈随遇父亲把他放在桌上,让他拿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最前方摆放着父母对孩子的希冀,刚满周岁的沈随遇对在摆放在前的物品有丝毫兴趣,他向离他摆放最远的cd爬去,最后停留在cd前,小手扑腾扑腾一个劲的拍着cd封面。
“哈哈哈哈哈哈”沈随遇爷爷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以后我的大孙子要成为一个大艺术家啊!”
自此之后,沈随遇被家里的人安排学习各类乐器,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真是天赋惊人,教过他的音乐老师无一例外无不赞叹他那令人赞不绝口的学习与领悟能力。
这些记忆沈随遇已经零星记不太清楚了,年幼时期抓周的事情还是从他妈妈口中听闻。
沈随遇视线从吉他上收了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弹过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