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黎微微笑道：“已经被人卖到了一家古董店里，这是你随身佩戴的东西，怎么能流落在外。当听侍女们说了这事后，我便让人去寻访，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皎月瞪大眼睛：“那你赎回来一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它，不用特意买回来的。”
楚九黎看着她：“皎皎怎么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人卖的它？”
皎月便忙点头：“是啊，是什么人卖的？”
楚九黎深深看了她一眼，撇开视线：“据老板说，是一个很瘦削的老头子去卖的，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传家宝！但是那个老头子江船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所以我们怀疑他一定是乔装打扮的！”
皎月心里松口气，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摇头：“那就算了，想必捡到这枚戒指的人知道戒指太过贵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便乔装打扮一番。”
“或许吧。”楚九黎慢慢呷了一口茶：“皎皎，我一直忘了问你，你的乔装之术是跟谁学的？”
皎月眨了眨眼睛。
楚九黎目光深邃如海，嘴角却偏偏浮了一抹极浅的极温柔的笑容：“皎皎，你那时候能从我眼皮底下顺利入城，不正是因为伪装成一个男子太成功了，让我完全忽视了你。离开我后，你一路逃亡，你的乔装之术是从谁那里学到的？”
皎月的脸色慢慢变了，她收起脸上的笑容，很冷淡地看向对方：“楚九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你怀疑是我将戒指卖掉了？我再缺钱花也不会做这种……”
她脸色涨红地说道，但话未说完，楚九黎就从身后的随风手里接过一张画纸，展开在她面前。
皎月的话戛然而止了。
那画纸上画着的，赫然就是项华叔在百草园里装扮的模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皎皎，这是吴知溪身边的那个侍从。他武艺极高，连我身边的随风、江船几人都不是对手。你说，他无缘无故出现在你常去的百草园，是为了什么？”
楚九黎仍然极温柔极低声地问。
仔细听，就能听出他那声音中的那一抹冷意。
他本以为百草园没什么问题，所以先让人重点去查这家茶馆，却什么也没发现。但当查出那卖戒指的人是个乔装打扮的老头后，他就突然想起了许久不露面的吴国废太子。他便派人从百草园开始查起，很轻易就发现对方几次出入百草园的痕迹。
他双拳握紧，似乎极为克制的模样。
皎月将脸上做戏的夸张表情全部收敛干净，冷淡地回望着他：“所以来到这里，只是一场你为我设下的鸿门宴，我该感激你让我先喝了一杯茶后再审判我吗？”
楚九黎眉心紧蹙：“你承认了？”
皎月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当然承认。你口口声声说要与合作，但是呢，你还是要限制我的自由，在我身边安插了无数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要向你禀告！我早就告诉过你，九郎，我不会甘愿被你就这样悄无声息锁在金丝笼子里！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复仇，我想要与阿启冰释前嫌，一起去复仇……但这些，你通通给不了我！所以，我只能找别人合作！”
楚九黎倏忽握紧她的手，他捏得那样紧，将皎月都捏痛了。
皎月望了一眼被他捏痛的地方，知道那里一定铁青了。
她冷冷看着对方风雨欲来的脸色，嘲讽：“楚九黎，你的合作前提是我必须在你的控制之下，但他们，却不需要！”
楚九黎神情压抑到了极点，全身紧绷，一双眸子如猛兽一般紧紧盯着她，半晌，他突然开口：“是因为周昶启的事情，对吗？”
他看向对方：“你是因为周昶启的事情对我有意见，是吗？”
他们从没有谈过周昶启与安阳的事。
皎月偏过头，不去看他。
楚九黎放缓了手上的力道，只用略微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犹豫了下， 便轻声：“皎皎，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如今已经不想从周昶启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在保护你！”
皎月的眉头蹙起。
“皎皎，你一直住在丹阳，不知道外面全世界的人都在寻找你。林绚央他们受到的袭击只是其中一次，而我实力不够，你一旦暴露身份，我甚至不能完全保证能保你无恙。这个时候，有一个替身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安阳不是我特意打造出来的，但她与你长相十分相似，由她来当你的替身最合适不过。所以，我一直没有提起这些事，我以为，你能明白……”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受伤。
皎月呆愣了下，才似是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楚九黎轻声：“那是自然，皎皎，我对你的喜欢和在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说你不愿意做我笼子里的金丝雀，那么，我又会如何舍得让你只做一只笼子里的鸟儿呢？你这么有才华，这么善谋策略，对你来说，只有周帝姬这个身份才匹配你！你怎么会认为我宁愿禁锢你的自由，而不愿意让你做一个高高在上、享受万人敬拜的帝姬呢？”
皎月被说服了，脸上由不可置信渐渐变得感动：“九郎……”
她一双黑眸熠熠闪光。
楚九黎轻轻抚了下她的额头，带着爱怜与无奈，叹息一声：“你啊！”
皎月紧紧抱住了他。
楚九黎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用商量似的语气：“皎皎，吴知溪那边暂时先不联系，等我将事情办完了，腾出手来带着一起，好吗？”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可以见吴知溪，但必须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皎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点点头。
楚九黎就满意地笑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皎月的脸颊就慢慢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楚九黎，我早就不是昔日的苏瑾了，你以为你几句为我着想的话就能让我感动不已、缴械投降吗？
在这个世上，我谁都不会再完全信任！我只信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