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得很,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做,喂养家禽,下地干农活,施肥拔草……
到了这个年纪,以上举的这些例子,桩桩件件都是心头大事。
“身体无恙。”葛云起边泡茶边答话,他数不清楚了,一年到头,脸生的脸熟的,不知有多少人慕名前来拜访他。
世人对他的恭敬,比他身居高位时还要多。
“小秦,有话不妨直说。”葛云起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对一张脸见一次就熟记于心,而且脸和名字从来不会弄混。
如今已过古稀,宝刀未老。
“那我快人快语,直说,望葛老海涵。同时希望葛老指点一二。”
葛云起心如明镜,不事先阻挠,便让他说。
“从商二十年,我素来不与人交恶,不恶语相向,不自视甚高。”秦泰升的开场白,相对于商人而言,别样的阳春白雪。
葛云起听笑了一下,并不打断,将杯盏推到他跟前。
秦泰升没有辜负他的茶,品了一口,并不需要评价好坏,到了他这个地位的年纪,人生中已经不存在坏这个字眼:“秋风起,天干物燥,喝点陈皮润润好。”
葛云起脸上笑意不减,让他继续。
“葛老,恕我冒昧,有个不情之请。”
葛云起直言:“但说无妨。但如果是与谈家相关,我今天就只能请你喝茶赏花。”
秦泰升脸色微变,这一趟终究是白跑。
葛云起说:“每年,像你这样的人少说得有几十个。我给他们的回答是,要想扳倒谈家,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秦泰升明了,谁想动谈家,就相当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是他病急乱投医,失了分寸,徒惹人笑话。
秦泰升脸上有些挂不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葛云起给他添茶,作为过来人给他忠告:“小秦,你就更不应该了。你是做零售发家的,b市的码头和航运姓什么,你最清楚。”
关心则乱。
秦泰升握着杯盏的手止不住发抖。
他的货被积压一天,就是一天的价格,三五天,他咬咬牙还能挺过去,三五十天,足以让他倾家荡产身负巨债。
只要一个月的时间,谈家能让他秦泰升身败名裂。
孰轻孰重,秦泰升心中自有掂量。
“感谢葛老指点迷津。”
话一出口,葛云起知道了他迷途知返的决心。
往往,每个到他这里来白走一遭的人,迷途知返的决心总是比鱼死网破的决心更大。
秦泰升离开前,说:“葛老,我真的打从心底钦佩您,您是唯一一个能够掣肘谈家的势力。”
葛云起摇头轻笑,让他把带来的好茶好酒带回去,说自己老了,戒了饮浓茶烈酒的习惯。
世人有所不知,他曾和谈家交好,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想给谈家人抹黑,偏偏事与愿违,最后是他灰头土脸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