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治离开凉州,继续西巡了。
出凉州,入删州、经甘州,到连州,再到肃州……
一路所去,地方军政要员,唐治都见了一下,了解地方情形,尤其是了解这个人。
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位天策上将,将来会是什么人,自然也希望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正是唐治所希望达到的效果。
一位他们见过的,有一定了解,接触过程中彼此都很愉快的大人物,和一个他们完全不曾见过,也不了解,可能就连名字此前都没听说过的人,你要他们必须在这两个人中选择一个的时候,他们会更倾向于何人?
肃州,本是唐治此前答应赖观复的最后一站,再往前去,就是瓜州了。
而玉门关,就在瓜州。
唐治在肃州盘桓了两天之后,突然下令,直奔瓜州。
肃州刺史和镇将苦劝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任性的天策上将,往瓜州而去。
瓜州刺史和镇将本没想过唐治会来,突然接到消息,不禁手忙脚乱。
唐治倒是很喜欢这种突击效果,可以让他看到瓜州最真实的一面。
瓜州已是如今大周在西边的实际控制线了,因此平素倒是不敢懈怠,唐治一番巡视,甚是满意,便应瓜州刺史之邀,暂且在瓜州城内住了下来。
瓜州镇将晓得唐治既然来了,必定会去玉门关上看看,因此赶紧命令玉门关守军,这几日要格外打起精神,整顿内外,绝不能被秦王找出什么岔子。
玉门关守将闻讯,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关城之下,是贯穿东西的一条大道,这条官道还是当初大炎控制了西域时修建的,如今虽已年久失修,但是因为一直行人不断,商旅不绝,一些地方出现坑洼,为了方便车马行过,商贾们会自发地垫道,因此这条被夯实过的大道却也依旧平坦。
这一日,临近傍晚,玉门关守军正打算关闭城门,远处却忽有七八匹快马驰来。
城上守军见远处驰来不过七八人,因而便没有放出警讯。
那些人跑到城下,见守军正要关门,马上就有人大叫:“莫要关门,莫要关门,我们有急事。”
一个守军没好气地道:“行路不看时辰的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来?”
那七八骑一阵风儿地冲进玉门关,只见那马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体力已疲。
马上的健儿纷纷跃下马来,将一个须发花白、形容削瘦,头缠布巾,额头包巾位置镶了块祖母绿的老者从马上搀了下来。
那枯瘦老者也不知道骑了多久的马了,两腿都瓢了,颤颤巍巍便叫:“关将在哪,关将在哪?老夫敦煌王相莫罗延,奉我王之命,去凉州求见秦王殿下,求换马匹,老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凉州啊……”
玉门关镇将沿着黄胶泥夯成的运兵道,从城楼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敦煌王相?你要见秦王殿下?”
那老者被侍卫扶着,踉踉跄跄的,一见这镇将举止口吻,晓得就是这关上守将,连忙施礼道:“老夫正是敦煌王相莫罗延,有要事求见秦王殿下,只是骏马已疲,请将军借几匹新马,我们可以花钱买,可以花钱买。”
说着,他一伸手,就从怀中摸出红的绿的黄的一堆宝石。
那镇将两眼一直,佯怒道:“我们的马都是军马,你出再多的钱,能卖吗?”
那王相忙改口道:“求借,求借,这些珠宝,可为租马之用。”
那镇将嘿嘿一笑,转嗔为喜,一把将珠宝抓了过来,揣在怀中,这才笑道:“那成,本将军便借你们几匹好马,你们从瓜州回来,便需还我,若少了一匹,我都唯你是问。”
莫罗延一怔,忙道:“将军听岔了,我们要去凉州……”
那镇将笑吟吟地道:“没听错!秦王殿下,如今就在瓜州,你们不用跑那么远了。”
……
瓜州馆驿之中,唐治坐在书房之中,正挑着灯光,翻阅着几份密报。
他这一路行来,巡视河西,金城那边,始终是有锦衣卫传递消息的。
因此,唐治对陇右局势,依旧很清楚。
他离开这段时间,陇右大事推进的如何,他也一清二楚。
院下,梵音、如露,换回了一身缁衣,戴着青色的尼帽,轻盈地走到廊下。
“两位尼师?”
仙丽雅和道妍儿两位姑娘翩然迎了上来,向她们施了一礼。
如露飞快地扫了她们一眼,眉顺腰直,颈细背挺,娇脸凝脂,眸正守清。
咦,本以为唐治已经把她们纳进房中了,却不想依旧是黄花女子,这唐治……倒也不算太过……
啐!我看人家这个干什么。
如露脸儿一红,忙打消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她和梵音是同门,但在这方面,可不像梵音一般白纸一张,盖因她精研的“一实相观入禅心法”,主修的是一个“相”字,了解的就比梵音多些。
梵音微笑道:“两位姑娘好,贫尼欲求见殿下,不知殿下现在可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