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墨发因这一通折腾已近乎全然松散,丝锦发带已快滑至发尾,摇摇欲坠。
宋却尘显然是不满意她的敷衍:“师姐方才夺得天元果,不该就趁着那些人冲我来时,从旁绕开,一走了之吗?”
他唇畔勾了笑,似有若无的淡嘲:“某的作用不就是这个么?做饵葬生地底。”
“毕竟知道太多,师姐总得,了却后患。”
就算正如她所说,之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就只是听得水华涯这件事,照她自荐要奔投他麾下时的狠厉性情,也断然不会留下他的。
“昂,你就当我顺手吧。”青灯随口,仍旧是敷衍,往旁挪了两步,靠坐在棵两人合抱大的树下,舒服谓叹出声。
不为什么,哪有这样多的为什么。
是对她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做法不满意么?
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她这二十一世纪的守法公民还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青灯知道是解释不通的,三观不一样。她上一世再怎么苦,也是在二十四字社会主义价值观下长大的,再怎么衰,也不可能身边个个都是坏的。
但宋却尘不一样,这是在文学作品里的角色,对于他的背景,全凭作者想象,爱怎么编就怎么写,虽文中也并未仔细描述,但照作者编排青灯剧情的这脾性,宋却尘想得也是受尽了苦的。
这样一想他还怪可怜,早深谙了世态炎凉,尔虞我诈,多半是没人对他好过的,顾得别人稍稍做出些善举,都觉得疑惑了。
若是这样,她不觉得他以最恶揣测人心有什么不对,相反,还觉得他根骨没得长歪报社都是奇迹了。
还成了个惩恶扬善的小菩萨。
这得是怎样的心怀啊。
越想越觉得连对他那些乖张性情也愈发宽容了。
“哦?师姐为了天元果命都不要的,就这般舍得救我?”宋却尘勾着笑,看她瘫坐在地上,软得似没了骨头,连那双招子都眯成了月牙。
顺手么?
她这一路上倒都一贯是这性子的,走路都要磨蹭半天,修为没了不说,连身子骨都弱不经风,娇弱得不行,一捏一碰都能都能去了小半条命。
只怕整个宗也翻不出几个和她一样这般羸弱的了,好在她温温吞吞,磕碰疼痛也不吭声。
不聒噪。
谁忘了些东西,会连性情都陡然大变截然不同了?
像是……
他话音陡转:“还是……这皮囊下,已经换了个东西?”
除了前后都对卫景岚很是上心外没有半点相似。
这句话赫然闯入,一瞬间将原本难得能休息,都有些恍惚的青灯从头到尾浇了个凉。她神情明显一顿,然后又松懈下来,又成了之前那样倦怠模样。
“你说什么呢,宋师弟,我不是我,还会是谁呢?”她眯着眼睛仰头靠着树干,话说得松散,语调平平,是毫不在意:“放宽心,只是忘了些事情罢了。”
青灯没有想过这便被揭穿了,或者说,她亦未曾想过要装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