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可真博学。”小伙计摇摇头,不得不佩服。
景烁暗道一声“侥幸”,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盈盈道:“那说说第四题吧。”
“落花满地不惊心,猜一位前朝名士。”
小伙计出题快,景烁答得也快,“落花满地不惊心,花谢也安心,可是文靖郡公谢安?”
又答对了,小伙计有些不满,“景世子,您就不能猜慢些吗?”搞得好像他们谜题都特别简单一样。
景烁又望了一眼台下,“天寒地冻的,咱们快些结束你也能回屋里取暖不是更好吗?”
还真是为他着想啊,小伙计无语,“戒之在斗,打五言诗一句。”
“这一次连范围也不给了吗?”
小伙计赌气,“世子高才,何必小的提示。”
这纯粹就是耍赖,景烁也不介意,“莫学武陵人。”
“南北安全,左右倾斜,打成语一句。”小伙计越说越快。
“东倒西歪。”景烁好整以暇的笑道:“怎么越出越简单了?”
“是非只有多开口,打一字。”
“从匚,非声,匪也。”
“且退让一时,宁鼠辈居首耳,打《水浒传》人名。”小伙计洋洋得意,他总不能连这种闲书也看吧,虽然会看这一百单八将也够他猜半天,况且这个人还只是个打酱油的小配角,他还就不信了。
“可是被青面兽一刀砍死的没毛大虫牛二?”看着小伙计由得意变黯然的脸,景烁客气的催促道:“下一题。”
小伙计咬着牙道:“水里游鱼山上羊,东拉西扯配成双;一个不吃山上草,一个不会水中藏…… 这回还是猜字。”
“半边有毛半边光,半边有味半边香,半边吃的山上草,半边还在水里藏。”
“你说的啥?”小伙计呆住了,“这题是要猜字,世子您说的是什么?”
“我说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字啊,怎么你听不出来?”景烁含笑,台下哄笑声四起,小伙计涨红了脸,“世子,您这不算,这题您可输了。”
边上二楼的窗户自内打开,醉春风的掌柜月娘将一只空酒杯扔到小伙计的头上,“蠢货,还不闭嘴,别给咱们春风醉丢人了。”
小伙计捂着额头,委屈道:“掌柜的…… ”
月娘却不理他,而是笑意盈盈道:“世子爷,小女子斗胆出个上联,请您对下联。这上联是: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这联语以作奖励的那盏八宝琉璃制的“走马灯”为题,倒顺回读成联,巧妙而又工整。
景烁低着头迟迟不发一语,小伙计有种扳回一局的得意,“世子爷,答不出来了吧。”
景烁这才抬头看着小伙计,“九题已满。”
啊?小伙计张大嘴,仔细算了一下,到那个他没听懂的题为止,整整九题。“可最后那题…… 那题…… ”
“那题对不对,你没听懂,你家掌柜却是知道的。一个鲜字而已,又有多难。”他傲气的一抬下巴,“摘灯。”看着小伙计不动,他有些不耐烦,“怎么醉春风是输不起吗?”
此语一出,台下更是乱糟糟闹成一团,有好事的也跟着附和,“哟,醉春风是输不起啦,哈哈哈。”
小伙计抬眼望了望被晾在一旁的掌柜的,见对方微微点头,他笑了一下,“世子爷说笑了,谁不知我醉春风向来童叟无欺。”说罢亲自抬来梯子将灯娶下,恭恭敬敬递给景烁,可嘴里却是阴阳怪气,“世子博学高才,虽然没有对出我们掌柜出的对子,却也是实实在在答对了小人的九道题,真是了不起。”
巴掌大的灯,入手却是不轻,景烁接过细看,紫檀为架,琉璃为面,连提手处也是细腻温润的白玉,先不说灯的材质,只看灯上的八幅仙人小像,每一幅都画得传神精细,堪称大家。“如此多谢!”
得了人家这般宝贝的灯,小伙计一身怨气也能理解,景烁才懒得与他计较,提着灯三两步走下高台,“阿姐,你等久了。喏,这是答应给你的灯。”
这灯光华璀璨,却都不及少年眼中的欢喜动人,林乐心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糖,熟练无比的塞他嘴里,“嗯,辛苦了。”
二人眼中再无旁人,一众看客只觉少年英俊,少女明艳,天作地设的般配。热闹看完,众人当即准备散去,忽听台上铜锣哐哐作响,小伙计扯着嗓子道:“我家掌柜的说啦,谁能对出这个难倒景世子的对子,赏银一千两。”
原本四散的众人立刻停下脚步,眼神直勾勾望着已经满满走出人群的景烁,景烁唇边的笑容敛起,回头望向高台上的伙计,眼神锋利如刀,末了他却轻笑了下,“这般难的对子,只赏银一千两吗?那么本世子再追加一千两。”
“我醉春风加到二千两。”
景烁慢悠悠伸出三根手指,“四千两。”
小伙计有些拿不准的望向自家掌柜,月娘已经站起身子,斜倚在窗前,她柔媚的脸上挂着一抹满不在乎的笑意,“一万两,黄金。”
高台下几乎沸腾,除了几个月前景世子花一万两黄金跟人斗蛐蛐,京都再也不曾见这般豪赌,难得是这一次故事的主人公,仍是景世子和醉春风。
“世子爷,您还跟不跟?”月娘笑道。
景烁慢慢回过身,拉着林乐心一步一步又走到高台前,却未上台,只是扬脸看着月娘,眼里渐渐浮上促狭之色,“如此便谢过掌柜的了。”说完他一指巡城守卫扛的旗道:“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