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不答应,长公主都会走的。”
荀弘记起惊鸿一瞥的长公主,对她有点印象,是位骄傲美貌的公主,只可惜,改朝换代,前朝公主的命运,还能好哪儿去?
云祁连顾念旧情还好说,一旦翻脸无情,安平长公主又能怎样?顺从或反抗,无非是另一种选择。
“可惜了。”荀安乔对安平长公主很是同情。
“长公主生下云祁连的儿子,有孩子在,她余生无恙。”
荀弘道。
话是如此,但孩子夭折了该怎么办?
荀安乔挑眉,“哥哥,楚王登基后,你要怎么办?”
阳新关旧臣的命运就在荀弘的一念之间,是抵死不从,又或者顺势而为,就看荀弘了。
荀弘不答。这些日子因秦衡光被扣留,他想了很多。
夏军兵临城下,其余反王也等着分一杯羹,他就算天纵奇才,又哪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一种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扩散开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当了这么久的将军,荀弘是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了。
大兴已灭,他一个臣子,又能如何?阳新关是他一世的心血,随随便便拱手让人,也不是他的风格。
左右为难,捉摸不定。
“哥,你放不下阳新关,也不想连累百姓,要不,我们依旧献关,直接一走了之吧。”这个是荀安乔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
他们两兄妹无论走到哪儿也有片瓦之地遮身,阳新关的百姓却苦不得,尤其是李延,发起疯来不敢保证。
荀安乔所想的是,让秦衡光当阳新关的主将,由他保护阳新关的黎民,可能多少能确保无虞。
只不过,李延活一天,对阳新关的威胁依旧存在。
“李延是小人,你乐意这么做吗?”荀弘不解,对李延最反感的就属他的妹妹,他固然忠于朝廷,不愿归顺,可与李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恨也没有,妹妹那可叫恨之入骨了。
荀安乔苦笑一声,“我与玄熙一见如故,我答应过他不把阳新关拱手让人,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和哥哥一走了之,远走高飞。而我走后,他会愧疚,想方设法保护好阳新关,我信他。”
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根据封羽所言,连达春虽然被处死了,但他的余孽蠢蠢欲动,不满李延的人即将再起事。
内部已乱,秦衡光也回不去了,他迟早得脱离西夏,另寻他处。
夏军人心飘浮,也顾不上折腾阳新关了。
荀弘听完后,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荀安乔,那眼神蕴含的意味,荀安乔一直没有忘记。
他说道:“妹妹,你和秦衡光走吧。”
“哥?”荀安乔一惊。
其实秦衡光一表人才,又对荀安乔一心一意, 单看这些天他与荀安乔相处便知,此人是磊落君子,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要把妹妹托付给他,荀弘没有不放心的。
荀弘一笑,“咱们的爹娘走得早,看不到妹妹出嫁,当哥哥的,自然要成全你们这段姻缘。”
封羽都说了,顺其自然,天作之合。
荀弘心里想的是,他一个将死之人把亲妹妹嫁给秦衡光了,想来,秦衡光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对妹妹最大的心愿莫过于一世安宁,平安喜乐。
“哥,你是不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又想一个人走啊?”什么成全?那分明是托付了。
荀安乔说到这里,顿时泪流满面。
她哥哥死脑筋,脑子转不过弯,他绝无再侍二君的理由 ,为了荀家忠烈的名声,他只会以死谢天下。
被说中心事,荀弘只好宽慰妹妹,“妹妹,你别哭啊,哥哥就是想赶紧把你们的亲事办了,再怎么说,你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哥哥我咋能不成全呢?”
“哥哥,比起玄熙,我更在乎你,你是我仅存于世的亲人了,你要是不在了,我该托付何人?而且,秦衡光敢欺负我的话,谁能替我做主?”
荀安乔母亲娘家都无人了,荀家亲戚也少,来往不多,感情不深。
在这种情况下,她最信赖最能依靠的也只有荀弘。荀弘死了,她的人生也黯淡了。
“妹妹……”被荀安乔说中软肋 ,荀弘心软了。
他死了,他妹妹要被秦衡光欺负了,谁替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