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傍晚。
方书生回到家中,怀里抱着一堆卷宗,这些都是在大理寺未批完的案子,寺丞大人吩咐他明天一早整理完,交上去。
彩娘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卷宗上面的日期,哼道:“又是一堆陈年旧案,犯案人都埋在土里几十年了,就算查出了真凶,又有什么用?”
方书生说道:“总归是有一点用的。”
彩娘伸出手指,戳了戳方书生的脑门,嗔道:“有个屁用啊,刑部画押的案件,你还能给翻案,沉冤昭雪?讲白了,是你那个猪头上司耍你玩呢。”
方书生叹息一声,“他耍我,我也只能受着,因为我需要这个官职,需要官职带来的俸禄,来养活我们两个。”
彩娘嗤笑道:“你那俸禄有几个钱啊,还没我一场戏来得多,要我说啊,咱们还是跟以前约定的那样,组个戏班子,我在前台唱曲,你在后台弹琴,多快活呐,何来在这里受气?”
方书生闻言,露出怒意,“彩娘,你是不是又偷跑去梨花苑唱戏了,我说过多少次,你不再是下九流的贱民,你是朝廷命官的妻眷,你是要坐在台下,而不是上台。”
彩娘吐了吐舌头,即兴唱了起来:“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小女子要坐台下唱呀,我跟台上那位下九流姐姐唱的一样,但我是上九流,虽每天都被刁难,但我是上九流呀,虽每天都不快活,但我是上九流啊。”
方书生听后,更加生气了,“你&34;
他手指着彩娘,不知该说什么好,想骂她又舍不得骂。
最终,他抱着怀里的卷宗,去了书房,挑灯夜战,逐字逐句读着卷宗上面的内容,反复斟酌多次后,提笔画押,又拿起印泥按了下去。
某天。
京城的一处茶馆。
二楼隔间。
方书生掀开帘子,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张公子。
“方兄,进来坐吧。”
方书生微微颔首,走进房间,坐下后,张公子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方兄,近日过得如何?”
“还好。”
方书生喝了口茶,淡淡回道。
张公子说道:“不,你过得并不好,你憔悴了太多,你的脸色苍白,眉宇之间,充满着忧愁,你需要解决这些问题。”
方书生抬头,对着窗户外看了一眼,说道:“我在大理寺待了三四年了,见过太多的案子,这些案子本该按照正常的流程,按照规定的律法来处理,然而”
张公子哈哈道:“方兄,这些都不问题,或者说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你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离开大理寺,这个大理寺不是包公的那个大理寺,即使是你有文正之才,也无法施展。”
方书生皱皱眉,说道:“张兄,难道你今天来找我,是帮我调离大理寺?”
张公子摇摇头,故作神秘道:“方兄,我帮不了你,我可没有这个能力,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方书生激动地问道:“是谁,张兄,快告诉我。”
张公子笑道:“我最近拜了一个老师,而秦仁,也是这位老师的学生。”
方书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良久,才问道:“他为何会帮我?”
张公子说道:“你跟我去见了首辅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方书生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现在就跟你去。”
两人离开茶馆,坐上马车,一路往北走,兜兜转转之下,来到白云寺,然后驶过白云寺,停在隔壁的一处楼阁,这里曾是玉兰轩酒楼,而如今变成了一座戏院,名为
“梨花苑。”
方书生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然后疑惑的看向张公子。
张公子摇摇头,说道:“走吧,首辅大人就在里面听戏。”
两人走进去,一楼的中央是一个宽敞的大院,搭着戏台子,此刻已经坐满了观众,戏台上有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手持折扇,摇头晃脑的唱着戏词,引得台下的众人阵阵叫好声。
两人来到一个角落,找了两个板凳,坐下后,方书生问道:“张兄,首辅大人在哪?”
张公子指了指最前排靠中间的一个位置,说道:“喏,看到了吗?首辅大人在那呢,他今天穿着便衣,没穿官服,随扈护卫也没有跟来。”
方书生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了,正是当朝首辅,他曾在大理寺见过几面。
“张兄,我们为何坐在这里,不过去拜见?”
“哈哈,方兄,先听戏,听完戏再说。”
张公子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赏给了前来上茶的小厮。
方书生眉头一皱,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听着戏,很快,台上的戏词唱完,中年男子下去,接下来表演的是铡美案。
先是陈世美上台,带着众仆从去宫中觐见太后,在台上转了一圈后,众人下去,秦香莲登台了,她来到驸马府,想要见一见陈世美,却被看门的管事拦在门外。
管事一番言辞刁难之后,秦香莲摆出一副凄惨的模样,唱了起来。
张公子摇着头,打着节拍,嘴里夸赞道:“唱得真好,不愧是方兄的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