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皆惊,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兰州与湟水不远,李家与陈家自然也有不少交集,甚至可以说私下关系还算不错,他们不信李子冀不知晓这一点,可即便知晓,这刀依旧还是落下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他这是杀鸡给猴看啊。”李元目光微沉,心里有些恼怒,一个后生晚辈,现在竟然敢拿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这一次就连李老二也不说话了,李老二原本就是最赞成少报瞒报的,在他看来陇西李氏底蕴稳固,实力强大,人情关系遍布天下,李世民无论如何也不敢动他们。
可现在,自家内部出了个叛逆小子。
偏偏这个叛逆小子还得到了多达七支的支持,让他就算再嫉恨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大兄,尽早决定吧,否则等了明日,就来不及了。”李泗目光慌乱,站出来开口再劝,钱财再多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李器也知道这时候应该给李元一个台阶,否则传了出去总归不好听,于是便主动开口:“伯父,子冀虽说聪慧,但毕竟年轻,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日后难免吃亏,还要我等宗族之人帮衬才是,家父一直都赞叹伯父之智,若您肯趁着子冀来鄯州这些时日言传身教,想必子冀一定会受益不浅。”
李元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是点了点头:“的确,子冀才智虽高,但毕竟年少,我这个做长辈的,还要多督促才是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以李老二为首的反对团伙也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不再反驳。
太吓人了,从长安到湟水这一路,杀了足足五百人,一路用鲜血铺成红毯,他们可不确定要是自己继续置之不理李子冀的刀会不会落在他们的脑袋上。
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小。
没人敢赌,因为在人头落地之前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会不会落下,这是李子冀的刀。
看到李元终于选择了支持摊丁入亩,李器也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些天可谓是提心吊胆,生怕李元等人铁着头就是不肯配合,到时候发生冲突,自己里外不是人。
不过好在,此事算是安稳解决了。
算算日子,子冀应该明日就能到了吧?
的确,李子冀最迟明日就会抵达湟水。
“李县侯,要不要走的慢一点?”李亮拍马赶上,开口提醒了一句。
他也知道李子冀与湟水李氏的关系,虽然慢这一两日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万一呢?
李子冀摇了摇头,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多谢李中郎好意,但不用了。”
李器已经提前那么多天抵达了湟水,自己还在兰州覆灭了陈家,如果这样都改变不了李元等人的决定,那他也只能说平凉房命中该有此劫。
“这雪越来越大了。”李子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大片的雪花从头顶落下,五里之外都看不清道路。
难怪古代冬天很少打仗,这样的天气和道路,无论是军队作战还是后勤补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不知不觉从长安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若是不在成纪和兰州停留的话,那么从长安到湟水大概只需要十三四天的时间,着实不算慢了,大唐军人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出色。
薛仁贵这些天过的很开心,整日里都心情愉悦,除了跟在李子冀左右之外最多的就是和李亮攀谈,谈论以往大唐的诸多战例,发表自己的看法。
要么就是和其他军士联络感情,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军中生活。
也明白了为何李子冀此番一定要带他出来,不出意外,应该是未来想让他在军中从职。
“子冀,这两次杀戮,只怕百官现在已经把你参了个遍。”薛仁贵不免担忧,自古以来,武将在前方作战,最害怕的就是自家人在身后捅刀子,这次虽说不是作战,但也差不多,要是被那些言官御史参上几本,也不好受啊。
“无妨。”李子冀并不在意:“大不了挨一顿训斥,翻不起什么浪花。”
要知道他可不是随意杀人,都是有着确凿证据的情况才动手的,就算是被人参,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且这次行动是有着李世民暗中允许的,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卸磨杀驴这种事,李二从来不会干。
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
“放肆,他李子冀好大的胆子,竟然给朕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太极殿中,李世民怒火中烧,将面前御史递过来的折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下方一众官员全都义愤填膺,大声斥责:“陛下,王刘两家一百三十六人被李子冀于成纪城外直接斩首,鲜血染红地面数日不退,此举与谋逆何异?”
“陛下,他李子冀嚣张跋扈,如今一朝得权,无人制衡,竟敢不经审判便擅自斩杀大唐子民,若是此风不正,只怕天下人人自危啊陛下。”
崔义玄也是带头站了出来:“陛下明鉴,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王刘两家真有罪在身,那也需要交由三司推事,然后再做决定,李子冀如此枉顾一百三十六条人命,实在是罪大恶极,臣请陛下派人将其追回,打入大理寺,削去侯爵之位。”
一下子,百官之中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出言附和,势必要讨个说法。
李世民阴沉着脸,看样子好像是有着滔天怒火随时准备释放出来。
长孙无忌耷拉着眼睛,一言不发。
魏征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房玄龄小老头儿看起来无精打采,对此漠不关心。
李靖优哉游哉的站在那里,即便是自己儿子被人污蔑谋逆他也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陛下,四百里加急。”
就在朝堂众多官员争吵不休的时候,张阿难从外面小跑着走了进来,不停的喘着粗气,开口喊道。
一下子就压下了所有的争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