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李中郎,就让军队在此地扎营,我等先进城中。”
成纪十里外,李子冀望着远处的成纪城,勒马停下,对着身旁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好。”
中年人名叫李亮,是左骁卫的中郎将,地位着实不低,基本上是掌控着左骁卫的实权,这次李世民派他跟随,对这件事以及对李子冀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成纪并不在陇右,而是在秦州,也就是李元昌的封地。
“李县侯,要不要带些人随行?”安排好了军中事务,李亮回到李子冀身旁询问。
毕竟这次来就是针对城中世族的,万一对方想来个鱼死网破,处境可就不太妙了。
李子冀摇了摇头:“不用,想要鱼死网破,也要有能够撕开渔网的能力才行,他们没有。”
开玩笑,要是他们这几个人在成纪出事儿,整个秦州都得被李世民犁一遍,蛋黄都得摇匀。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见到从成纪城中出来了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李器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着,微嘲道:“子冀,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李子冀淡淡道:“走吧,我们是客,没有让主人迎出门太远的道理。”
说完,他便策马向着城中赶去,李器薛仁贵还有李亮三人在后面迅速跟上。
很快,四人就和城中出来的马车碰到了一起。
“李县侯,好久不见啊。”马车停下,李元昌从中走了出来,对着李子冀哈哈一笑,仿佛故友重逢一般:“本王听说李县侯途经此处,特意出门迎接。”
李子冀脸上也是挂着笑容:“原来是鲁王,我这区区一县侯,怎敢劳烦鲁王殿下出城远迎,实在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两个人都是笑眯眯的,仿佛已经忘记了上次见面的不愉快。
“李县侯这是哪里话,能与你做朋友是我李元昌的荣幸,走,我已经在王府中备了薄酒,给诸位暖暖身子。”
李子冀欣然应允:“那就多谢鲁王了。”
成纪很繁荣,固然比长安差了很远,但也算是第一等的大城,沿途风土也是让李子冀左顾右盼,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李县侯别看这成纪繁华,但本王刚来之时远不如现在,幸好有城中世族帮衬,这才能迅速的发展起来。”李元昌看李子冀好像很感兴趣,就主动开口介绍道。
李子冀笑着赞同:“世族能力强悍,有他们帮衬做事的确会省力许多,对了殿下,我听说这城中的王刘二家,这些年帮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王刘两家,从西汉开始建家,祖上两代公卿,可谓门楣尊贵,如今虽说没有入朝为官,但在秦州当地的声望和地位还是很高的。
算是除了当今七望族之外的最一流世族了。
两家百年前扎根秦州,相互联姻,关系之好,可以说是亲如一家。
李元昌道:“的确如此,王刘两家在当地的名声都是上佳,受到不少百姓尊敬。”
李子冀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这次的土地清查当中,这两家世族就只报出了自身四成土地,可谓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李世民。
至于受到百姓尊敬更是放屁,两家的佃户虽说饿不死,但也绝对攒不下钱,对普通老百姓也不怎么样,操控市价,租粮借贷,没少干。
这李元昌不停地说好话,一看就是收到了他去鄯州会途径成纪的消息,帮这两家人说好话来了。
蠢货一个。
身为李渊的儿子,李世民的弟弟,坐镇秦州不仅没有将摊丁入亩主持好,反而还帮着当地世族诓骗自家人,要说这脑子里没有二斤水,李子冀是不会相信的。
走进王府,的确已经设好了酒席,但里面还有四五个人跪坐着,面色紧张,看上去像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
李子冀等人刚走进来,这几个人就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可是李县侯?”
为首两个老头儿,看年纪大概在六十岁左右,灰白头发,目光却很有神,一看就身体不错。
李元昌为李子冀介绍着这几个人。
“这是王家的家主,这位是刘家族长,剩下那三位是当地的商贾,听说你去鄯州纠察边境,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酒肉劳军。”
李元昌话音刚落,那三位商贾当中一个身材圆润的胖子就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久闻李县侯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真人,小的已经命人准备了粮食酒肉在城中,随时准备送给军中兄弟,还请县侯不要嫌弃小的一番心意。”
大胖子搓着手,满脸的恭敬,用字也是谦逊到了极致。
没法子,商贾在这些权贵眼中,是真不入流。
李子冀微笑着:“既如此,那我就替军中将士谢过掌柜的好意了。”
似乎是没想到李子冀的态度竟然如此温和,胖商贾有些受宠若惊,身上肥肉抖了抖,急忙笑道:“不敢,不敢,这是小的荣幸。”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陈,您喜欢怎么叫我都成。”
其实这几个商贾之所以对李子冀如此殷勤,除了李子冀身份尊贵之外,还有一层原因。
那就是李氏商行。
现如今的商界已经流传了一句话,李氏商行出品,必属精品,要是能够和其达成一些合作关系,那不仅能够赚大钱,传出去还倍儿有面子。
“陈掌柜有心了。”李子冀拍了拍他那肥硕的肩膀,然后上前在左边首位上坐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器,薛仁贵,李亮三人也是各自坐下。
看到这一幕,王刘两家家主眼底都是闪过一抹不快,这李子冀和一个商贾聊了半天都没有一点搭理他们的意思,实在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发作又不敢,只能又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主动端起酒杯敬酒。
“听闻吐谷浑有贼兵劫掠边境,李县侯此番前去,想必能够让宵小之徒望风而逃,不敢近也。”
李子冀喝了口酒,不咸不淡的开口:“王家主说的对,可要是有宵小之徒不识好歹,不仅不走,还偏偏往你面前凑,那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