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
暗室之内,崔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你来找我作甚?”
在暗室当中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个身高六尺的中年男人,听出了崔宁的愤怒,中年男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崔大人怎能怪我?那李子冀每天都要抓捕数十位江湖高手带走,保不齐明天就抓到了我的头上,到时如何是好?”
“而且他抓走的那些人里可有几个是认识我的,要是供了出来,到时候想走也来不及了。”
这些天李靖的部曲到处游走,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名义上也是请去国公府喝酒,但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万一那李子冀秉持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再不济严刑拷打,自己的所在之处保不齐就会被供出来。
原本杀个工匠,屁大点事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却没想到这李子冀反应这么大,他这七天时间可以说是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
中年男子名叫方回,是崔家的门客,此番来京城做帮手,刚到就被崔宁吩咐办了这么一档子事。
崔宁闷哼一声,也知晓这方回说的是实话,以李子冀这样的抓人规模,没准明天就阴差阳错把他给带走了,偏偏朝堂上打小报告还没用,人家李靖咬死了就是在请客吃饭,他总不能强行闯进去吧?
给他仨胆子也不敢。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这几天你就先留在这暗室当中,等风头过了,你再动身离开京城。”崔宁目光闪烁,又问道:“对了,你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你吧?”
方回摇了摇头:“我特意走的后门暗巷,绝不会被人发现。”
崔宁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第七天晚上,两百余江湖高手在代国公府喝的不省人事,李子冀也是在揉着眉心,满身酒气。
凌兴在他身旁坐着,闭目养神,滴酒不沾。
距离李世民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这是李世民给他的刀,朕知晓你一定要查出真凶,哪怕背后是那些世家大族,但朕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就只能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内你查出来,朕帮你杀人,十天内查不出来,此事就此作罢。
这就是李世民摆出来的态度。
“李县子看样子好像并不着急。”凌兴没有睁眼,淡淡开口。
李子冀打了个酒嗝,轻笑一声:“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下的药已经够了,狐狸也该出来了。”
他真的并不着急,心理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如果这动手之人乃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士,那他认栽了,可要不是死士,面对这样的心理压力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一百名部曲全都乔装打扮散了出去,盯着各位官员的府邸,只要有什么动静,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三郎。”
等待间,一道喊声从门外响起,紧接着便看见一个国字脸的大汉走了进来,这是二百部曲的首领,当初也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被李世民赐了李姓,名叫李开山。
李子冀放下酒杯,对着凌兴挑了挑眉:“看吧,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凌兴闭合的双眼也是陡然睁开,抬头看了过来。
“三郎,有消息了。”
“哪里?”
“御史中丞,崔宁。”
他亲自看守在崔府后门,料定如果凶手忐忑过去,就一定会走这里,果不其然,的确是看到了方回从后门走进崔家,刚开始还不敢确认,可他盯了两个时辰,那方回进去之后都没出来,想必是在崔家躲了起来。
李子冀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世家都恨他,但要说哪个人最恨,那一定就是这个崔宁了,现在走路碰到李子冀都要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只不过,有些不太好办。”李开山眉头微皱,觉得有点棘手。
“什么不太好办?”
李开山把方回藏在崔家的情况说了一遍,那毕竟是朝廷大臣的府邸,而且崔宁还是清河崔家的嫡系,平白无故带兵冲撞进去,人家说你造反都不为过。
“这崔宁还真是铁了心要保凶手了。”
李子冀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有些难办,且不说你敢不敢冲撞府邸,即便是敢,一旦冲撞进去之后没有找到凶手,这事儿就算是闹大了。
“天色不早了,李叔先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崔府。”
见李子冀好像有了计较,李开山便点了点头:“我今晚会让人在崔家四周盯着,确保万无一失。”
“嗯。”李子冀点了点头,起身打着哈欠准备回屋睡觉。
凌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动:“你可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李子冀没有说话,摆了摆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翌日,天刚亮李子冀就已经醒了,不过他也没急着动身,而是先照例和薛仁贵在院中打了两套太极拳,然后又不急不忙的吃了顿早饭,这才擦了擦嘴,让李开山开始集结部曲。
不用带太多人,三十左右就够了。
“三郎,人已经集结完毕,昨天一整夜那贼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在崔府当中,看样子是打算等风波过了之后再离开。”
李开山甲胄加身,整个人散发着冷淡的杀伐之气,在他身后的院子里站着三十位李家部曲,全都是一脸漠然。
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能力上全都没的说。
“走吧,冒昧前去,还得给崔大人带份礼物才是。”
李子冀随手从桌上抓起了几根香蕉扔进了食盒里,拎起来就走,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他准备的礼物了。
礼轻情意重嘛,礼物这东西,心意到了就行,起码他认为自己今天带去的心意,崔宁一定能感受到,而且感受的清晰无比。
长安城依旧很多人,来往密集,李子冀骑在马上与薛仁贵和凌兴走在最前头,三匹高头大马并驾齐驱。
李开山则是带着人跟在后面,甲胄在日光下泛着阴寒杀气。
所过之处行人百姓纷纷避让,然后站在两侧指指点点,好奇这李县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今日出行竟摆出了如此大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