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寨之时为了威风,刘仁在众人面前骑了一匹矮马,但这深山之中尽是崎岖小路,有时甚至还需要人为开路行进,又如何走得了马呢?因此出了寨子没多远,刘仁就随众人一道步行前进了。
莽莽青山之中,间或几声清脆的鸟鸣,若这只是一趟寻常的春游,刘仁或许还能够悠闲的欣赏下沿途美景,可惜这是一场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此刻的刘仁只能呼哧呼哧的跟着大部队跋涉在山间。
由于有黑水寨叛离过来的孙德华带路,大泽山众人倒是没有在群山之中迷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向黑水寨进发。但是这路上的速度嘛,可就不敢恭维。
张子彪率领着前军为全军开路,但是一天下来却走的非常慢,甚至慢到刘仁这种四体不勤的人都没感觉到多少劳累,这种缓慢的速度让刘仁略有不满。
“文才,张子彪在前面走的怎么这么慢啊?”刘仁忍不住朝身旁的贾文才抱怨。
贾文才此刻正摇着扇子,四处张望着大山里的景色,嘴里还不时咿咿呀呀的仿佛在吟诗作对,此刻突然听到刘仁的询问,差点没反应过来。
“额?啥?陛下觉得队伍走的太慢?这。。。还好吧,臣没觉得慢啊,这会累的腿肚子都打转呢。”
刘仁撇了撇嘴,贾文才这老小子只会死读书,别看活这么大岁数,这次揭竿造反之前基本没怎么出过他那小书屋,让他估算行军速度真可谓是对牛弹琴了。
刘仁无奈的向贾文才说道:“出征前孙德华交代过,咱们大泽山距离黑水寨约么有六十里山路,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但是咱们带的粮食只有三五天的,必须得在粮食吃完前打下黑水寨,你再看现在,咱们一天才走了有十里地吧,照这样下去,等赶到黑水寨可得五六天以后了,到时候我们就断粮了!你觉得我们的人马能饿着肚子打下黑水寨吗?”
贾文才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是啊!这张子彪走这么慢不是耽误事吗?
旋即也不用刘仁吩咐,连忙叫了个机灵的土匪到跟前,嘱咐他赶紧追上前军催促张子彪加快行军速度。
可是,催是催了,走了好半天,这行军速度还是提不上来,在多次派人催促无果后,刘仁眼瞅着日落西山,终于下令全军扎营休息,今天不走了,并派人去前军把张子彪叫过来。
很快,刘仁的中军就在一个山坳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营地,大多数人只能席地而坐,边休息边吃着干硬的干粮。
而刘仁这边却在贾文才的指挥下,让近卫军搭了一个粗糙的帐篷,刘仁此刻正缩在帐篷里端着碗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面碗里甚至还加了点葱花和油星。晚饭虽简陋,但比起外面土匪喽啰吃的可好多了。
正当刘仁嗞溜嗞溜吸着碗里的面条时,贾文才来报,张子彪来了。
听到刘仁抱怨行军速度太慢的话语,张子彪也是一肚子委屈。
原来,并不是张子彪故意拖慢行军速度,实在是大泽山刚在山下经历了一场大失败,逃回来的土匪们仍心有余悸,本身就不愿出兵打黑水寨,虽然被缺粮的现状逼得不得不出征,但一路上仿佛惊弓之鸟,甚至还有几个土匪意图效仿李瘸子,抽空要溜之大吉,好在张子彪发现的早,追了回来吊在树上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这才起了点杀鸡儆猴的效果。
同时,张子彪也是担心,黑水寨的人马前几天刚和大泽山起过冲突,肯定会对大泽山有所提防,况且这次大泽山大张旗鼓的来攻,难免会被提前侦知,要是黑水寨在哪个犄角旮旯设下埋伏,就目前大泽山队伍士气不高的样子,恐怕会被人一鼓而下。
为了以防万一,张子彪一边时刻看着自己这边人会不会逃跑,一边又得分神小心黑水寨人马来袭,这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
虽然张子彪有充分的理由,但考虑到此次出征带的粮食的确不足,在刘仁的威逼下,张子彪也是发了狠,咬了咬牙,冲刘仁一抱拳:“陛下,行军速度确实可以提起来,但是陛下必须想办法把将士们的士气提起来,而且臣也得派出去更多的探子,防止被黑水寨偷袭。”
听到张子彪的要求,刘仁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坐在篝火旁一言不发。
派出去更多的探子不难,从彭学林的后军再调一部分人到前军充实力量就行,但是提升将士们的士气这件事,可真是个大难题。
枯坐的刘仁抬头瞅了瞅贾文才,想让这个第一智囊给自己出出主意,可贾文才此刻把自己嘴边的小胡子揪的生疼,俩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刘仁心里一阵暗骂:这酸秀才,就会干些不靠谱的事,一到出主意的时候就歇菜了。
实在没办法,只能大出血加空手套白狼了!
刘仁一扭头,对张子彪下达命令:“你出去跟前中后军的兄弟们说一说,从明天起大家加把劲,只要把黑水寨打下来,朕不吝赏赐,没家室的兄弟一人给一个黑水寨的女人,有了家室的,一人分五两银子!”
听了刘仁的话,一旁的贾文才袖袍下的手狠狠抖了起来,分黑水寨的女人还好说,反正不是自家的,可银子是真没多少了啊,一个人分这么多,还不见得够分呢!
而张子彪却大喜过望,冲着刘仁一躬到底:“谢陛下隆恩,有了赏赐,臣一定把小的们心气儿提上来!”
随即大步走出帐外。
看着贾文才蠢蠢欲动的样子,刘仁赶紧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刘仁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这次分下去,说不好自己从庄子里逃命时带出来的银子可就分光了,可也没办法,这一仗打不赢,自己留着银子也没地方花啊!
自己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滴血。
很快,帐篷四周传来了土匪们的欢呼声,看来张子彪已经把刘仁的决定传达了下去,整个小营地里都萦绕着大家的呼喊:
“谢陛下赏!”
而刘仁在手下人一片欢腾中,郁闷的蒙着被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