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母膝盖一软,直接对着范婉跪了。
“信女拜见国师……”相当虔诚的磕了个头。
没错,梁母现在信奉道祖了。
范婉也立时神情相当严肃,手指在梁母头顶轻轻一拂:“起吧。”
梁母见他如此郑重的受了自己的礼,顿时高兴了起来,这求神拜佛的,就怕没有个回应,范婉三番两次危险时刻相救,再加上国师的身份,梁母如今只恨不得将她供奉起来。
梁母拜完了,梁山伯也终于进来了。
“你们怎么跟他们混到一起了,今天白日要不是多看了一眼,都错过了。”范婉一边喝着水囊里的咖啡一边疑惑的看向门外那群人,有的人失血过多,再加上体温急速降低,已经昏迷了过去,但大多数还在□□。
范婉也没想过要将这群人给拖进来,就这么扔在外头任由他们冻着。
反倒是梁山伯有些于心不忍。
可再一想,刚刚若不是谢兄艺高人胆大,恐怕这会儿躺在外头的就是谢兄了。
想到这里,再多的不忍心也变得忍心了,况且,这群人本就是杀人越货的山匪,死了才好呢,为民除害了。
梁山伯还在这边胡思乱想,另一边的梁母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这半年的苦楚给倒了个一干二净,说到最后还狠狠的砸了两把梁山伯的后背,可到底梁山伯身体不好,又心疼极了:“这个孽障也是为了我,不然的话,恐怕早就一头碰死了,我也不说他的对错,总归这半年来,劝人向善的心是好的,那些人将他当了奇货可居,我们母子这才能保住性命。”
这是害怕范婉斥责梁山伯与山贼同流合污。
一片慈母心肠,范婉自然不会斥责。
甚至还有些同情:“你这几年着实有些不顺当。”
先是未婚妻飞了,还被打了一顿,好容易打算重新出发,结果半路被劫持了。
“逾期半年未能赴任,你这县令是没了,可曾想过下山后,做些什么营生?亦或者说还想当官?”范婉又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能够让她更精神些。
梁山伯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再低下头时,眼圈都已经红了。
范婉说的没错,这几年,他的人生很不顺利,不过……梁山伯看向范婉,有这样的好友三番两次相救,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
“左不过回头再去谋官罢了,若谋不上,便回家开办乡学,教导子侄,也是个好去处。”梁山伯神情很是落寞,他苦读十载,为的就是能够如同父亲一般,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无奈何造化弄人,不仅心爱之人嫁与他人为妻,就连官途也极为不顺。
范婉见他说的真心,点了点头:“你有规划就好,心境开阔了,日后说不得也能成一方名士。”
“名士之说,不敢强求,况且,比起虚无缥缈的名士之名,其实我更适合干一些实际的。”梁山伯要的从来都不是些一些酸腐诗文,在文人中闯出什么名声来,虽然亲父官职低,可他却是真心敬重,想要以他为榜样的。
“你有此想法当真极好。”
范婉也是没想到,梁山伯居然是一个喜欢搞基建的。
要么说儿女情长害死人呢,这要是心中无女人,恐怕做官自然神了。
“这样吧,你先带着你母亲去京师药圣宫,我与你写一封信,三娘看了就知道了。”
旁边四九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赶紧的就从书箱里掏出纸笔来,别看梁山伯在山上半年,实际上笔墨纸砚却没断过,一时间也说不好这群山贼对梁山伯是好,还是不好。
范婉看着纸笔,挑眉看了眼梁山伯。
梁山伯苦笑,他哪里不知道这半年来与山贼在一块儿,就好似那白纸染上墨迹,洗是洗不干净了,只期望日后能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范婉什么话都没说,拿起笔舔了墨就开始写信。
写完信后一边折起来往信封里装,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正好枕眠如今就在药圣宫,你们二人情谊匪浅,同窗三年更是好友,你去了,她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枕眠?
梁山泊手中的书本骤然落地。
再一看,眼圈都红了。
“她不是已经嫁为马家妇了么?怎么会在药圣宫?”梁山泊急切的问道。
范婉叹了口气:“她于婚礼当日逃了婚,一路乞讨进了京,后来我派人去梁家庄找你,却被告知你已赴任,又派人去任上,你又没到任,她以为你出了事,如今已经打算出家,已经定下了日子……至于马兄,自枕眠逃婚后,便弃笔从戎,如今已经去了西北,生死不知。”
一段情意,害了三个人。
尤其马文才,何其无辜,虽然有些小九九,但本质并非坏人。
梁山伯听到马文才去了西北,顿时泪洒当场:“是我们害了马兄。”
对于梁山伯爱哭这一点,范婉还真挺看不上。
“既知害了人,日后若能见面,便好好道歉,求得原谅吧。”
说着,范婉又从腰带上解下一荷包:“我如今要赶往梁地,这里面的钱你拿着,明儿个一早,去镖行走个镖,跟着镖局的人走,不要吝啬钱,叫人护送你们去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