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范婉就护送着梁山伯母子进了城,亲手将他们交到一个镖头手中,才重新上马去追军队去了。
至于那群山贼, 范婉力气太大,大多被踹断了肋骨,少有几个跑掉的,大多数冻死在了破庙院子里, 早起的时候梁母看见这一地尸体,差点没被吓得昏死过去。
反倒是范婉很有些不好意思,她力气大, 又很久没动武了,昨天踢人没收住, 所以把人踹废了。
好在梁母对她盲目信任,只觉得这些山贼是老天爷要他们死的。
离开了城池, 范婉又一路追随大军去了。
另一边, 和自己亲爱的谢卿艰难分别的皇帝,牵着自己可可爱爱的三皇子, 悠悠哉哉的微服私访出了宫, 前线再艰难,也波及不到京师, 所以京师依旧一副繁华景象。
跟着范婉后头读了半年书的三皇子, 如今也是老持稳重的小大人一个。
如今皇帝倒不担心他被皇后印象,因为皇后肚子里又有了一个, 如今怀胎二月,正是该小心谨慎的时候,三皇子再稳重,再皇后眼里, 也不过是个没轻没重的孩子,生怕他伤及自己的肚子,所以便是见了,也只是指使的宫人围着三皇子团团转,轻易不叫到身边来。
三皇子对皇后这个亲母还是很憧憬的。
但是平常在范婉身边,范婉是经常将他抱在膝头读书讲道理的,到了皇后这里,却仿佛防狼似的防备着他,三皇子内心瞬间门不舒坦了。
他跟范婉学的第一课就是说话的艺术,再来就是气别憋在肚子里,得说出来。
于是他跑去找皇帝诉苦去了。
三皇子哭哭啼啼的表示:“儿子想老师了。”
皇帝瞬间门感同身受,就差抱着儿子哭回去‘朕也想爱卿’了,但好歹堂堂一国之君,还是要点儿面子的,所以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谢卿有要事要办,一来一回,恐怕得开了春才能回来,届时你休沐刚好结束,可以恢复上课,如今你便现在宫里陪伴你母后不好?”
三皇子嘟嘴,垂着脑袋,鞋尖儿蹭着地面:“母后有孕,精神总是短些的,儿臣便是去了,也不好惊扰母后休息。”
“那边去寻你的两位兄长玩。”
“他们……身子骨不好,受不得寒,儿臣去了,也是陪着坐在屋里。”
三皇子抬眼看了眼父皇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才继续说道:“儿臣身子好,不怕冷,怕热。”
皇帝:“……”
行吧。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三儿子,遥想当年出生的时候还经受了风波,本以为是个体弱的,哦不,之前确实是个体弱的,但国师养了半年,如今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下雪天里还到处跑,偏偏人家还不生病,帽子脱了头上都冒烟的那种,叫皇帝都有点眼热。
甚至寻思着,要不要把其它身体不好的孩子送给国师养。
好在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尤其国师这个架子是他自己亲手搭起来的,所以他不能拆台,只能等国师回来后,偷偷的叫人去求药,不求跟三皇子一样健壮,只要能长大成人就行。
至于那些孩子坚持不坚持的到国师归来?
那就没办法了,他也不是神,只能叫御医尽力了。
这般想着,他再看眼前这个康健的儿子就多了几分喜欢:“既如此,便留在紫宸殿玩吧,正好今日休沐,父皇陪你下棋。”
皇帝一边说,一边自我感动。
果然他不仅是明君,还是慈父呢!
三皇子一听这话,赶紧的打蛇上棍:“父皇,儿臣听老师说药圣宫有一座三丈多高德暖石神像,说那神像可保大殿暖如三月,而不是像宫里似的,烧了炕只叫人上火,不叫人暖和。”
“咳……”
皇帝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谢卿的真心话。
谢卿对宫里的住宿条件那真是怨念颇深,每年到了冬天就闹着要回药圣宫也是真的。
感受到三皇子的星星眼,皇帝顿时眼睛一转,有了个好去处:“想看?”
三皇子乖宝宝似的点头:“儿臣想看。”
“那咱们便去。”
然后皇帝就换了身衣裳,带着胖儿子出了宫。
宫里冷清,宫外热闹,尤其出了城往药圣宫的这一路更是热闹,因为药圣宫在山脚下布施汤药,专门用来抵御伤寒的,效果极好,便是有些富户家里有人病了,也愿意捐点儿香油钱来求一碗。
三皇子头回出宫,兴奋的无以复加,哪怕皇帝不允许他把头伸出去,也忍不住撩开点缝隙往外看。
路上人来人往,不少扛着稻草棒槌的人沿街叫卖,稻草棒槌山插得的是糖果子。
冬日果子酸涩,多是山中的野果,裹上糖稀就成了孩子口中难得的美味,糖果子有贵的有便宜的,贵的果子鲜亮,糖衣饱满,便宜的果子瘪涩,糖衣浅薄,糖衣是麦芽炼的糖,为了这点儿糖,家里省了自己的口粮,只为了赚点儿钱回家,能过个宽裕的年。
以前是没见过这种糖果子的。
小内侍拿着钱去买,顺带着打听消息,回来告诉皇帝:“是药圣宫的崔女冠想出来的法子,就连那麦芽炼糖,都是她教的。”
崔女冠?
皇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不由有些尴尬。
要说当初这崔氏做女冠还有他的缘故呢。
但随即一想,又觉得有些生气,这崔氏竟然真的宁愿做女冠也不愿入宫,这世家当真是太过狂傲。
小内侍买了三串糖果子,三皇子捏着一个舔糖稀,剩下的两个小内侍收着,打算带回宫给上头两个大的皇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