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那围绕了院子数日之久的禁军悄然撤去,范婉再次被宣召入宫。
好几日没排毒,皇帝的脸色又差了。
另一边。
祝英台对梁山伯情丝愈重,已经到了每日睁开眼,看见梁山伯的睡颜就欢喜的地步,她深知自己这样不对,不该这样暗中窥伺梁兄,可心底情愫如同跗骨之蛆,她想要舍弃,却难上加难。
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居一室。
二人的床榻起初还隔了一臂有余的距离,可随着二人相知相交,床榻竟也渐渐的靠近,尤其后来山上有工匠烧砖建地龙,丁院长学了怎么计算绘制舆图后,便询问学生可有人想要修。
梁山伯家贫自然不愿意,但奈何祝英台是个富家‘公子’,背着梁山伯就去交了钱,很快,二人的房间里就铺上了地龙,房内面积减少,床榻自然而然的就靠在了一起,二人之间就只剩下一张薄薄的帘子,阻碍着视线。
可最近……
就连那张薄薄的帘子也偶尔忘记拉起来了。
所以一睁眼,梁山伯闭着眼熟睡的模样就映入眼帘,祝英台悄无声息的侧过身,迷恋的看着梁山伯的侧脸,梁山伯性情端方,就连睡姿都是板板正正,英俊的侧颜落入眼中,叫祝英台恍惚间觉得,这不是书院的宿舍,而是他们新婚的婚房。
他们仿佛最普通的一对夫妻,晨起妻子醒的早了,不忍起身打搅丈夫,于是便这么看着他。
越看越痴迷。
梁山伯睡梦中就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叫他着实睡不安,艰难的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知己好友祝英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顿时吓了一跳:“眠弟,你为何这般看着为兄?”
“处仁兄,你且低头看,压着我衣摆了。”祝英台早已找好了借口,并不慌张,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衣摆。
梁山伯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满脸尴尬的坐起身来:“着实对不住,是我睡死了,竟压倒了眠弟的衣摆。”迂腐的梁山伯不停的道歉着。
祝英台有些心虚的跟着坐起身来:“没事,时间还早,我亦是不想起身。”
便是祝英台这样说,梁山伯还是不停的道歉。
祝英台见他这副模样,到底忍不住的叹息一声,为自己的心中妄想感到忧愁。
如今他们于书院求学,已有两年整,待来年便要下山参与考评,若是能考评成功,再去参加各郡府测试,便能去各地为官了。
只是考评品级关乎于未来前途。
若未能考评中等偏上,这辈子,便等于与高官厚禄无缘了。
祝英台自然不在乎考评结果,毕竟她不用参与,可梁山伯的考评结果,却关乎于她的未来,若……她说若是梁山伯能够考评中上,她也好斗胆与父母提一提与梁山伯的婚事。
若梁山伯不能考评中上……祝英台只要一想都会流下泪来。
因为心思郁结,再加上天气愈发的冷,哪怕房内有地龙,祝英台还是病了。
浑浑噩噩间,感受到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她忍不住的抬手抓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娘……娘……”
“眠弟想祝夫人了。”
梁山伯被抓着手,叹息一声,想到自己每逢休沐还能下山去见母亲,而眠弟已经两年未曾归家,想母亲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也就不急着抽回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捏干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敷在她的额头上。
旁边的银心看着自家小姐那副凄惨模样,纵然心底焦急,此时也不敢露出过多来。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最明白小姐的心思。
只是……
她比小姐现实,她知道,小姐的妄念,恐怕是难以成行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的想哭,她不知道小姐来读书到底对不对,这几年的自由,换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只是,她心情压抑的厉害,总觉得事情不会如小姐想的那么顺利。
若老爷夫人知道小姐在书院读书之余,还有了心仪之人,会不会很生气。
会不会责怪她没能管束好小姐。
会不会……杀了她。
银心垂下头,心中悲凉一片。
与此同时,丁院长与夫人也说起了祝英台,丁师母也发现了祝英台的心思,与银心相反,她却觉得这对学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日后英台归家,你可要为山伯多说两句好话。”丁师母抱着小儿子,手里捏着草蚂蚱,一边逗弄着玩,一边叮嘱丁院长。
可丁院长却是眉头紧锁,他没丁师母那么乐观。
“祝家庄乃是豪强,家中姻亲亦是各地豪族,梁家的底子到底浅薄了些,哎……若是看上子清亦或者文才,说不得我还能帮着说合一二。”
“怎么?山伯的爹生前好歹也是个六品,便是去了,他也是正经的官家子,与英台怎么就不相配了?”丁师母还有些不服气。
丁院长无奈瞥她一眼,叹了口气:“怕只怕祝老爷的野心不止于此啊。”
丁师母歪了歪嘴:“子清出身谢家,乃是世家子弟,纵然是个旁支,祝家庄也是仰着脑袋难够的,倒是文才这孩子……算了,子清志不在此,我瞧这孩子,若是成亲,恐怕就是娶崔三姑娘了。”
丁院长哪里不知道谢子清志不在此,所以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过说起这个得意弟子。
他不免还是嘀咕了一句:“如今去了京师已有半年,只不知如今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且放心吧,他那手医术啊,便是皇帝老儿,也是求贤若渴呢。”
提起这个丁师母可就不困了。
她对范婉的信心,比范婉自己还足呢。
可能……这就是迷妹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