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
祝英台被摇的昏昏沉沉, 脑海里只剩下‘如意’两个字。
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翻身逃离了路秉章辖制她的双掌, 狼狈的背靠着石壁上, 下意识的一个防卫动作, 脸色惨白的说道:“如意,如意被抓走了。”
她也意识到了事关重大,努力回想着晕倒之前的景象:“你去镇上找人后,我和如意便一直在你之前交代的地方躲着, 后来来了个大商队,三两下的把山匪给打杀了,好多血, 那些人死的好惨,我们吓坏了,然后我们就被发现了,再后来, 那商队的随扈就跑了过来, 我就被打晕了。”
说到这里, 祝英台的泪水终于流淌了下来。
当时晕倒之前,那些人走过来时面上的表情,她此时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那表情代表了什么,祝英台此时已经懵懵懂懂的有些懂了, 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恐怕也是因为她女扮男装的缘故, 那些人以为她是个男人,所以只将她打晕了扔在荒郊野外,而如意……
一个美貌的女子,被那群人带走会遭遇什么,祝英台简直不敢想象。
她惨白着脸,红着一双眼睛,一把攥住路秉章的袖子喊道:“你快去救救如意,路秉章,你是她的未婚夫,你一定要救救如意。”
路秉章见祝英台哭的这么凄惨,顿时心里也不由发冷。
“你别急着哭,快回想一下,那商队上可有什么显眼的标识?”
曾经面临千军万马也不曾心慌过的人,此时竟控制不住自己,路秉章闭了闭眼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双手却不由颤抖。
祝英台手脚发凉,身体发软,只靠背脊抵着石壁支撑着自己,脑子却在飞速运转,能在书院读书的,又有几个笨人,祝英台也只是被吓坏了而已,这会儿冷静下来,那些商队的影像就格外清晰了起来。
不一会儿,祝英台就猛地一抬头:“我想起来了,那马车上挂的标牌,是朝阳府的标志。”
朝阳府?
路秉章抿嘴,眉心微微蹙起,凤凰山隶属浙江,而浙江则属朝阳府,也就是说,带走如意的商队马车上又挂着朝阳府的标志,而能悬挂朝阳府标志的,只有朝阳太守府,可见掳走如意的正是朝阳太守府的人。
而朝阳府……正是皇帝的心腹之地。
朝中多少新进官员,与世家做对的中坚力量,就是朝阳府出身。
路秉章面色冷凝,站起身来:“咱们立刻前往朝阳太守府。”
他乃征西将军,三品大员,与朝阳太守属同一品级,纵然他现在奉旨读书,朝阳太守应该也不敢压着他的未婚妻不放人,所以路秉章翻身上马,打算带着随扈就往朝阳太守府而去。
只是……
他看着浑身发软,狼狈坐在地上的祝英台:“祝兄可能自行回书院?”
她不能!
祝英台很想这么说,可此时她并非柔弱女子,而是一个男人,所以她深知自己不仅不能哭着求他不要扔下她,还得故作镇定,给路秉章一个安抚的笑:“你快去救如意吧,不用担心我,我再休息会儿,自己回山上去,本该与路兄一起去救如意的,只是我如今这情况,去了也是拖后腿。”
路秉章见她确实没事,这才对着她拱了拱手,然后一拎缰绳,扬起马鞭,‘驾’的一声,疾驰而去。
一直到几匹马都没了踪影,祝英台才身子一软,眼泪刷啦一下就掉下来了。
“呜呜……谁说女子就该柔弱,男子就要刚强的,也有那爱流泪的软弱儿郎啊,英台啊英台,你又何必故作坚强。”祝英台捏着拳头,一边捶自己不中用的膝盖,一边呜呜咽咽的说道。
她这会儿腿软的站不起来,干脆便靠在石壁上歇息。
一边哭一边想念梁山伯。
平日里在书院中,梁山伯最照顾她,再加上她本就起了情愫,此时愈发想念。
“沈眠……”
祝英台手猛然一顿,神情不由恍惚。
难不成思念过甚出了幻觉,不然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梁兄的声音?
突然,肩膀被一只温暖大手扶住。
“沈眠?”
祝英台刚打算挣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的猛然抬起头来,就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她眨了眨眼睛,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梁,梁兄……”她吸了吸鼻子,哭的声音都沙哑了。
梁山伯吓了一跳:“沈眠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哭。”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还如此的狼狈。”
祝英台哭的无暇回答问题,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梁山伯见她嘴唇都干裂了,赶紧的起身回牛车拿了一个装水的水囊,回过身来给祝英台喂了下去,祝英台还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不错眼的盯着,一直被喂了口水,才回过神来。
“梁兄。”
祝英台鼻子一酸,愈发悲伤,可抬眼一看,就看见牛车上一妇人正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知道梁山伯回去做甚,于是赶紧擦干了眼泪,爬起身来,梁山伯为她引荐自己的母亲。
梁母对待儿子的同窗自然和蔼非常。
倒是祝英台有点丑媳妇见婆婆的窘迫感,赶紧的就转头同梁山伯说起了如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