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快让开。”
突然,城防兵一声大喊,贾蓉下意识的往旁边避开了一步。
只见一辆刻着端王府雕纹的马车缓缓的从城内走了出来,贾蓉看着那马车,若换做平常,他必定厚着脸皮上前打招呼,奈何此时此刻他实在没那心情,便目送他往城外走去。
范婉离了宁国府,先在福源楼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见到了下了朝急急赶来的水渊。
“大奶奶。”
水渊直奔后院的私院,这里并不对外开放,只当初他还是皇子住在宫中时,偶尔会在这里落脚,平日里只有两个婆子在里面负责洒扫,所以里面东西不多。
只是方才过了一夜,这里就大变了样,不仅床围帐幔换成了女儿家爱用的桃粉色,便是连屋子里的门帘子,罗汉榻上的坐垫子,甚至罗汉榻矮几上的桌屏,都换成了女儿家爱用的颜色。
平日里被他用来看公文的桌子被挪到了墙边,上面放着一个崭新的妆奁,胭脂水粉,耳铛钗环,也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有用过的痕迹,梳子更是随意的摆放在镜子跟前,仿佛刚刚还有个女子坐在这儿梳头一样。
“主子。”
突然,一个带着局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水渊回头,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水盆,正忐忑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你是胡掌柜的女儿”
“是。”
小丫头连忙屈膝行礼“奴婢拜见主子。”
“她人呢”
这是问的范婉,由于已经逃了出来,如今水渊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姑娘这会儿正在前头用膳呢。”小丫头连忙回答,见水渊眉心微蹙,又赶紧的说道“姑娘说想看看外头的街道,我爹就给安排到包厢去了,刘婆子正跟在旁边伺候着呢。”
水渊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便扭头直接朝着前头走去。
一进去,掌柜的就迎了上来“主子。”
“人呢”
“在上头呢,请您跟我来。”掌柜的立刻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带着水渊一步一步从后厨的楼梯往楼上走。
“今儿个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水渊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掌柜的顿时会意的回道“说来也是怪,这荣宁街上的荣国府与宁国府往日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前几日突然闹开了,好似说那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欺辱宁国府的当家奶奶,后来又听说,那当家奶奶一时想不开直接吊了脖子,后来那屋里的蜡烛倒了,把整个房子都给烧了。”
“我起初当做是胡说八道,可今儿个早晨来送柴的说,那宁国府已经挂了白幡,丧仪也准备起来了,可见是真事儿。”
明知道那位传说中吊了脖子还被烧了的人,此刻就在上头包厢里用膳,可掌柜的说的就跟真的似的,最后还满是唏嘘的摇摇头“那奶奶多能干的人,这两年这贾家买了多少铺子,旁人不知晓,我们这些人心里门儿清,那就是个钱篓子。”
水渊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摇摇头“再能干又有何用,如今不还是被逼死了么”
“主子说的是。”掌柜快走两步,走到最里间的门前“就是这儿了。”
“敲门。”
水渊走到一米外站定,对着门口抬了抬扇子。
掌柜的这才抬手敲门。
很快里头传来刘婆子的声音“谁啊。”
“我。”掌柜的扬声喊了一声。
里面很快没了声,没一会儿才吱嘎一声,门开了,刘婆子刚准备开口,就看到站在掌柜身后的水渊,连忙跪下磕头,就准备请安,却见掌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到了嘴边的请安顿时又噎了回去。
水渊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在窗口,手里拿着勺子,正小口喝着粥看着窗外的身影。
如今的她已经恢复了姑娘家的打扮,一身水绿色的丝绸衣裙,头发梳的简单,并未像之前那般点缀许多钗环,只是最简单的簪了两枚玉簪,脑后的长辫子昭示着她姑娘家的身份。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她的身后。
掌柜的见势不好,立即带着刘婆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这咱们出来不好吧。”刘婆子回头有些忐忑的看了看那紧闭的门。
掌柜神秘一笑,捋了捋胡子“你懂个屁,出来才好呢。”
谁能想到,他们王爷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呢。
只可惜,屋内的情况并不似掌柜所想的那般,只见范婉头都没回,直接开口问道“你看见那个队伍了么”
水渊走到范婉身后,看向窗外。
远远的街道尽头,两匹黄牛拉着一个大板车,板车上面,一根巨粗无比的樯木段正缓缓的朝着这边走来,那樯木成色极好,那么粗的至少得有数百年。
“你知道这木头是做什么的么”
水渊摇头“不知晓。”
“那木头叫樯木,乃是薛家从潢海铁网山取来的,此木坚硬无比,万年不损,乃是做棺木的上好材料,这副棺木,当年是为义忠老王爷准备的,只可惜,那人命不好,早早的就没了命,还是以谋反大罪没的,这副樯木棺木到底是没用上,没想到啊”
范婉放下勺子,手托着下巴,神情淡淡的看着外面“我的脸面竟这般大,薛家竟然将这副棺木给了我。”
“快噤声。”
水渊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你如今活得好好的,又何必自己咒自己”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