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捏着帕子擦眼泪:“我也是为了宫里的大姑娘,她前些时候托马太监带了根簪子回来,簪子里藏着句话,说……不大好了,她说再熬几年就有出头之日了。”
说起大孙女,贾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哪个不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如今元春去了那处,到底是家里的男人们不争气,才要一个女孩儿出头去争,要多少银子,就从老婆子的私库出了。”
王夫人连忙起身屈膝:“还是老祖宗疼大姑娘。”
贾母‘嗯’了一声,抿嘴沉思了会儿才又开了口:“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大皇子被圈了,圣上心里堵着气,下头的这些个皇子,最近都老老实实的办差,暂且看不出来什么态度。”王夫人绞着帕子,有些心惊胆战的回答。
贾母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挥挥手就让王夫人出去了。
范婉得了银子,心情极好,一路往偏门走去,偏门外,马车早早的等着了,她到的时候,恰好看见贾政正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身上还穿着官服,显然,这是刚从衙门回来。
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范婉上前去请安:“侄孙媳妇拜见二老爷。”
贾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只见过一面的蓉儿媳妇,此时天都有些暗了,贾政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来家中可是有事?”
范婉直起身,一副耿直模样的回答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前儿个公爹将族中的铺子交由我打理,账本中有些许账目瞧不明白,这之前是二太太打理的账本子,我这一头雾水的,可不就得上门请教了么?”
说着,她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捏着帕子遮住嘴,笑道:“也辛亏来了,这不,又寻出了两千多两银子来。”
贾政闻言猛然一惊。
下意识的顺着范婉的手看向后头瑞珠抱着的银匣子,脸皮子顿时有些发烫,哪怕范婉没有明说,此时他也知晓,自家那个倒霉婆娘是对族产伸手了,藏的好也就罢了,如今却被孙媳妇指了出来,这若是被族里知道了……他自诩是清高正直的读书人,妻子却在族里败坏他的名声。
贾政心里开始积攒怒气。
挑拨一下就溜,范婉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语气有些尴尬的告退。
贾政一路步履急急的去了王夫人院子里,刚进门就看见王夫人满脸郁色的端着茶杯喝水,气的猛地冲上前去拍桌子:“你竟敢从族产中捞银子,我看你是胆子太大了。”
王夫人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哭了起来:“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埃”
贾政气的背着手来回踱步:“难道蓉儿媳妇那两千多两是假的?”
王夫人见事情败露,顿时眼睛一转,哭的更厉害了:“我那是为了我么?我那是为了元春,她如今在宫里举步维艰,就等着银子用呢,前儿个她托马太监回来传话,说圣上圈了大皇子,如今二皇子很受重用,她瞧圣上身子骨不成了,想来很快新皇就要登基……呜呜呜……”
贾政见她越说越离谱,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
捂了好一会儿,见她不再吭声了,才又松开了手,王夫人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凳子上,她捂嘴痛哭:“要不是珠儿去了,元春又何必进那吃人的地方去,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去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如今元春好容易到了贵妃娘娘跟前,凭着几分香火情,日后二皇子若能……也能凭这香火情混个娘娘当着,可怜我的宝玉还小,否则……”
见王夫人哭起了贾珠,贾政也想到了自己优秀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