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岩国公府一片肃穆,今天是岩国公夫人十五年的冥岁,一大早所有人都忙开了,准备了祭品,驾好了马车,岩国公骑马在前,敏月坐马车在后,献清带着常武骑马跟在敏月马车后面,近百人的队伍缓缓开往城外。沿途有百姓和船工献上祭品,管家让人一一收着,带往城外。
出州城东门向东约三十里,有一座大山丘,山丘上有一座佛庵,队伍在山丘下停了下来,众人改为步行,慢慢走上山丘,在佛庵的后面有一座高大的土丘,应该是国公夫人的陵墓。
献清本来还好奇为什么国公夫人的陵墓不在国公府祖陵,后来想到国公夫人乃是误服了奇药枉死的,年纪轻轻的,并非寿终正寝,所以那些老家伙才不同意将国公夫人安葬在祖陵,弄个佛庵超度了十五年,献清才释然了!
管家招呼下人在土丘前摆好了案桌,摆好了各式的祭品,还有百姓和船工送的各种瓜果点心,桌子上摆不下就摆在地上。
敏月则是在几个丫鬟的照顾下,跪伏在地上,面色凄然。献清看着一阵心疼,三岁就失去了母亲,自己还好,十岁,但是他是灵魂穿越来的,根本没有一点对于皇后的记忆,因此没有丧母之痛。
管家弄好一切了,示意国公可以继续了,国公一点头,率先上前点燃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其次是敏月向前烧香。然后是几个国公府的叔爷级别的老人,最后是献清。
待献清烧香完毕,管家递上一份祭文,献清接过祭文并没有下跪,边上的国公面无波澜,似乎早就想到了,敏月抬头看了一眼献清,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而几个老叔公则是面沉如水,有的也是幸灾乐祸。
献清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开始大声宣读祭文,并没有受别人的影响,一番诵读下来也是听着落泪,思绪翻涌,待献清读完,管家上前接过祭文,正准备下一项时,被献清摆手制止了,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只见献清撩起衣袍,单膝跪地。
大燕朝哪有这个执礼?众人都看懵了,只有献清一脸正色,拱手向墓碑朗声说道:“古人有云:男儿双膝上跪天地、诸神,下跪父母、帝君,今有皇三子张献清,因父皇安在,不能为夫人行跪礼,然则我与夫人之女敏月婚约在身,今日以半礼告慰夫人,敏月之于我,如日月星辰在眼,如甘露在喉,有感于国公对夫人的一心之爱,愿以国公为样,献清在此立誓,今生只娶明月一人,决不纳妾,如违此誓,愿死后不入皇陵!”
此誓言一出,有乌云遮住了太阳,有大风吹响了旌旗猎猎作响,仿佛天地在回应他的誓言,仿佛一切都在为他证实,献清自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这就是神迹啊!难道国公夫人真的上天当神仙了?
敏月捂住了嘴,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岩国公也是红着眼眶看着献清,一众国公府叔公也被献清的誓言震撼到了,试问大燕朝哪个男人敢发此毒誓?
献清一看气氛到了,必须做实了审计,之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继续正色道:“愿夫人在天之神灵,祐国公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祐敏月多福顺意,子孙延绵,祐岩州风调雨顺,江海承平!献清拜谢!”说完拱手低头!
待献清说完,云散风停,云缝中一道阳光直射献清身上,金光灿烂,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几个女尼最会来事,急忙跪地,双手合十跪地,口中大喊:“国公夫人在天上显灵了!国公夫人在天上显灵了!”
一听几个女尼喊的话,墓碑周围近百个管家,丫鬟,百姓代表纷纷跪地,连敏月都在不知所以然的小声喊着娘。
待乌云散去,一切恢复正常,献清也站起来退到国公后面,管家站起来,拿出一个陶土盆,将准备好的纸钱放进去点燃,百姓代表们纷纷上前送上之前,嘴里说着保佑什么的,真拿国公夫人当神灵了,献清估计明天这个佛庵就会香火鼎盛了,这几个老家伙就会求着国公迁坟回祖陵了,那时候就要看州府的百姓答不答应了!他读祭文的时候一直偷瞄着天上一块乌云移动轨迹。这乌云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祭祀完成,众人回程,献清骑在马上就看见几个老家伙靠近国公在商量什么,岩国公一直没有点头,敏月则是时不时的掀开马车的窗帘偷偷看献清,眼中满是柔情!
献清驱马快行几步来到马车旁边与敏月并行,明月又打开窗帘一看到献清在侧,也是娇呼:“你……你怎么过来了?其实……其实你不用说那样的话。”
献清笑了笑,说道:“我是死过好几回的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开,人人皆想妻妾成群,多子多孙,我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心态,用一辈子爱一个人,至于妾室,不要也罢!”
回到州府,献清的誓言以及国公夫人显灵的事很快传遍了全城,一些百姓纷纷自发前往佛庵祭拜。
清怡馆的姐妹俩听说此事后对视了一眼,暗自神伤的同时也是对明月羡慕不已,收拾了心情,也跟着百姓一起前往佛庵祭祀去了!
然而国公府里却吵的不可开交,几个叔公辈的老家伙正围着岩国公唾沫横飞,一个发须皆白,不知道什么辈分的老人对着国公说:“远山啊,这人死后哪有不入祖陵的?以前我们也是为了祖陵的安稳,这都十五年了,应该迁回祖陵了。”
岩国公何远山依然沉默不已,这时管家匆匆赶来,进来躬身拱手说道:“老爷,城里的好多百姓都自发去祭拜夫人了,一波一波的,还有富商在捐钱捐物,说是打算重修佛庵,还有人打听到了夫人生前喜欢鲜花,准备自费在夫人墓地周围种满鲜花!还有百姓大喊花神娘娘!”
这下岩国公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将夫人的陵墓迁回祖陵是他多年的心愿,现在这些叔公同意迁了,但是百姓那边肯定不会同意的,一时间,国公也是为难了,他想了一会,吩咐管家:“去请三殿下前来府堂议事。”管家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献清到来,进门拱手给国公施礼,至于其他人,看都没看一眼,国公见献清进来,将管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为难的看着献清。
献清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此事不难解决,陵墓不宜迁动,毕竟夫人已经城外十五年了,若是动迁怕是尸骨不安。可以在祖陵另建神位,放入几件夫人生前喜爱或者随身之物,至于城中百姓,国公可以下令,允许百姓在家里供奉夫人灵位,至于重修佛庵,国公府可以派人管理,不要让百姓捐的钱财被人中饱私囊了!我回皇城以后会请父皇为佛庵题名为念月庵,以褒奖国公对夫人的重情及思念之心!”献清葱敏月处打听到夫人名字最后一个人是月字,遂有此念头!
“念月庵,念月……月儿……”国公听闻也是一阵思念涌上心头,悲情不能自己。众叔公一看国公如此,也是没办法了,能有个神位也行,只要能保佑子孙后代就行!
晚宴上,岩国公拉着献清的胳膊一起走进宴客厅之时,众人有一种父慈子孝的错觉,主客落座,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刚喝没几杯,常武进来在献清耳边嘀咕的几句,献清听完一惊,皱眉问道:“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