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见面,晏南修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可是她不讨厌,她看到了他眼里有对某种东西的流连。
那种流连仿若春风知我意,她是那缕最和煦的春风。
玄青子与向红瑜因酒结缘。
此时两人正在成王府的烛火前喝得红面赤耳。
向红瑜眉间有一颗酷似红梅的痣,渐渐便得了红梅公子的美称,只是他面皮苍白如月,那双唇也白得见不到血,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玄青子与他初识时也这么认为,相处久了才知道,他身体十分好。
不仅好,还特别耐糙。
向红瑜二十出头时,取得功名不多年,不知道因何故,就脱去官袍入了山,做了个隐士。
此人并非自视清高,他极其爱与人清谈,兴志来了哪怕遇着山间砍柴人,也能在一旁谈到日落。他对文人有一种偏爱,特别是那些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又郁郁不得志的人,这不赶在殿试前来了京都。
“去年,你害我少喝一坛酒,那~”
一个酒咯上来,玄青子拉长了调子,听得向红瑜干着急。
“那什么”
“那每年的今日你陪我。”
“没问题。”向红瑜瘦长的手指,举起酒杯睨向晏南修问:“二皇子怎么不喝。”
玄青子揽过他的肩,“别理他,得知道我们去了秦家,想问又不敢问。”
向红瑜被他嘴里吐出的浓烈酒气,熏得连连把人推开。
他还在嫌弃被无意吸进的肚酒味,无语地问:“奥,问秦家什么,贺礼吗?我们看到了,二皇子真是大手笔。”
向红瑜直人直语,转动了一下酒杯,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往晏南修杯子一碰。
“二皇子那贺礼真是别出心裁”
“别说了。”晏南修眼中蓦然闪过一道寒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三年是我走过最错的路。”
玄青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这次再见到晏南修觉得他变了很多,就像躲在臭水底下的爬虫带着一身阴气和邪恶。
那种初次见他抱着老酼儿的感觉又回来了。
今晚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了解过晏南修,在遥吾山上的错觉,让他放松了对某些不合情理的事情细究。
向红瑜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被莫明凶了一嘴,甚是委屈的咬住了舌头。
玄青子哄孩子似的捏了他的脸一把,“不气,咱白吃白喝,挨两句凶不磕碜。”
红梅公子!?
老子比你还大,逗狗也不是这个逗法,他急忙想把手打开。
玄青子手早缩没影了,转头就暗了目色,想找晏南修的麻烦。
他想为向兄出口气,又找不到适合的方法,只想到了怎么戳他心窝子,“莫奇怎么死的。”
“在听书坊被人杀的。”
“谁。”
“没人看到。”
这句话是今日晏萧行对他说的,人死在了听书坊,听书坊又被晏萧行接手了。他在京都最是吃得开,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今天把他请去,就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
人死的地方刚好在转角处,没有人看到怎么死的,再透露了一个晏南修不知道的消息:莫奇每月都会去听书坊几回。
莫奇惨死的手法,晏南修一看就知道,人是谁杀的。
他只是不明白,莫奇这样一个人,数次去那种地方有何故。
菜一道一道端上来,玄青子一看到硬菜,也不追究晏南修刚才的无理行为了。
他夹起一只兔头,直往嘴里嗦,见晏南修一筷子也没动,“你怎不吃,真气饱了?咱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用摆脸子吧?”
晏南修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云裳已成婚,事已成定局,生个什么气。
他举起酒杯对向红瑜道:“红梅公子,得罪了。”
向红瑜气色看起来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人是真的爽快人,吃也是真能吃。
看到二皇子的酒杯递来,他抬了下眼,把嘴里的兔腿放下,“不打不相识…”
不打不相识,玄青子听得瞳孔直跳,唉算了,认识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离奇。
几人作乐到天暮,晏南修离开的时候对玄青子说,“莫奇葬在京都外东郊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