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安夏给的最大让步,如果不是因为种子只能由国企销售,她才不会只管推广。
郭教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是我们卖,是让种子公司卖。”
安夏越听越糊涂,仔细问清楚了,才知道。
郭教授的农科院,压根就没想过要卖种子。
他们想卖的是专利权。
把专利权卖给种子公司,由种子公司自行育种,生产。
所以,他的想法是说服种子公司就行了,最多是帮着种子公司在地头做一些实验,说服棉农购买国产的抗虫棉。
按郭教授的想法:1994年先说服棉农,种子公司慢慢育种,1995年种子公司开始销售,1995年的秋天收获。
“早点有真正的数据不好吗?说不定还能发现在实验田里无法发现的问题。”
安夏说得没错,郭教授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
两人僵持不下,安夏只得先把这事搁下。
回到家,安夏非常不开心地把包扔到沙发上:“跟死理科生真没话说!”
“死理科生”陆雪从房间里探出头:“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哎,真烦人。”想要有可能被孟山都抢先,安夏就各种不开心。
国内的品种审定制度已经很烦人了,片面强调某一个指标,相当的死板不知变通。
再加一个醉心科研,对商业化完全没有概念的团队。
安夏虽不知道棉种的故事,但是知道大豆的故事。
好好的大豆被熟谙商业手段的国外资本玩得团团转,从出口国变成进
口国。
陆雪也不知道她在烦什么,问了半天,安夏就捏着他的脸:“商务部商务部,为什么不能教人做生意。”
这要求也太高了,商务部真不是干这个的。
陆雪:“要不,我开个老板培训班,从摆早餐摊开始教?”
“算了,你连馄饨里的水扑蛋都煮不圆。”
陆雪:“……”
什么时候水扑蛋还要煮圆啊!
看得出来,安夏确实很烦,都开始故意找碴了。
“光一个人烦多没意思,说来听听,谁让你烦,我帮你骂他?”陆雪握住安夏的手,将她软软的手合在自己的两手之间,像是有力的支持。
安夏靠在他身上,把农科所的人心中只有研发,完全没有销售的概念大大吐槽一番。
“要是没有竞争对手,我还能理解。不仅有,对手还是孟山都!孟山都啊!发明了ddt和橙剂的公司,他们的种子横扫阿根廷和印度。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居然说慢~慢~来~啊!我真是要气死了。”
安夏重重吐出一口气,她的“中国货”上有不少卖棉制品的公司,要是中国的棉花种子从此受制于孟山都,要交各种专利费,产品价格就会上去,从此全无竞争力。
卖纺织品的公司们每年能为“中国货”带来几百万,包括但不仅限于交易佣金、翻译费用、快递费用的提成,要是他们纷纷倒闭,对“中国货”来说,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听完安夏的抱怨,陆雪忍不住好笑:“你已经提前焦虑到国内的纺织品公司都倒闭了?想得也太远了吧?”
“未雨绸缪听说过没有!”安夏叹了口气,“这样下去的话,我的担心迟早变成现实。”
“要是农科院没有找好代理的种子公司,你可以先把这事跟他们敲定,这样不就能提前做准备了?”
“种子公司……有推荐的吗?”
“中国种子集团,原来是农业部种子局,是国企,有种子销售的资质。”
安夏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此事可行。
一个电话打完,此事又不可行了。
中种集团的经营范围是水稻、玉米、小麦、向日葵和蔬菜,不带棉花玩。
他们卖的每一个品种种子的产业链都是完整的,横空冒出来一个棉花,涉及一个整体的配套,成本过高,没有必要。
安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种子现在到底是不是只能国企买卖。
郭教授回答:“不是,外商独资不能买卖,中国的民营企业可以,但是民营企业缺乏销售渠道,所以都是通过国营种子公司。”
“那就简单多了。”安夏对郭教授说,“走其他种子公司的渠道,中间涉及到合作问题,反正你们都打算亲自上阵做推广了,推广的时候销售率是最好的,要是你们这个月推广完,销售公司下个月才接上,中间说不定就被别的公司抢先了呢。”
安夏给出的建议是:“成立公司,自己干,紫金科技出钱出人做销售,由农科院生物技术研究所和郭教授的技术入股。”
郭教授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答应。
安夏又亲自去了一趟农科院,找到郭教授,她晓以利害。
这边郭教授跟单位商议了半天,好在此时许多单位都在外面找项目自己做,农科院跟紫金科技成立一个合资公司,不算什么。
得到领导的首肯,郭教授才跟安夏敲定合作方式和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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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深市怎么能成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呢。
他们管招商引资的部门太有眼光了,他们要的高新技术不仅仅是it产业,连高科技种子公司他们都要。
深市领导热情地邀请合资种子公司落户,并且给予了各种优惠政策。
于是,紫农基因技术有限公司就此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