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亚圣老爷子瞅见魏遥那一脸担忧的表情,缓缓出手拍了拍魏遥的肩膀,沧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劝慰,却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着魏遥说的。
如果白川的面上,甚至是眼底流过丝毫的悔意,亚圣都会出手,之后是道心受损还是大道彻底崩溃都留到事后再说,人一老,便是最见不得生离死别。
可白川要是后悔了,那他就不叫白川了。
黑袍儒生大笑一声,转而手握须弥芥子,身后浮现出道道昨日光景,皆是一场场醒来或是醒不来的大梦,流霞万里,欲以苍生的一场大梦对上那大道之上的巍巍人世间。
以梦入道,玄之又玄。
正如道祖合道人世间的天地大道,白川合道人世间众生之梦,孰优孰劣,其实相差并不算太过明显,只是道祖毕竟是老一辈人物了,境界之上,总归是要压白川一头,况且若不是此方人世间就是一片巨大的牢笼,道祖的境界那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道祖境界了,云巅仙人,显然无法用来概括人世间最巅峰那几人的境界。
亚圣掌心拘着的光阴因为道祖与白川二人的大动作顿时出现了片片裂纹,亚圣心念微动,强行将那片光阴修复如初,此方天地的光阴实在是太过脆弱,普通的云巅仙人一举一动便能沉山海,托日月,像是道祖一类的人世间之巅的人物,毫不收敛的出手的话,这拒乱城的结局未必会比那混乱之地深处的古王座的下场要好上半分。
似那章凤仙之流的云巅仙人,其实还未算的上入门,不过是寻了些取巧的法子,空有云巅的境界,却无半点儿云巅仙人的实力,犹如那人世间突然崛起的爆发户,对上些平民百姓时,自然是轻松无比,若是换上了底蕴深厚的徐婴之流,那他的那点家产可就是转眼间捉襟见肘,在场的几位云巅仙人,若是想杀个章凤仙,其实还真不算太难,只是贸然出手,先不提杀掉对方需要付出的代价,若是没杀掉,那就是后患无穷,可惜对方出门没看黄历,真以为一大群人只是来瞅瞅这个来自青木关的小家伙不成?
上面的位置差不多快满了,那像是白川这样的后来者,就只能拽下来一人,下棋一事,平起平坐时,才可在棋力深处见真章。
魏遥扶着力竭的徐婴,望着天幕之上,靠着自身大道去硬抗道祖天道的白先生,即便是有亚圣老爷子在一旁出声安慰,仍是忧心忡忡。
“你家先生,可是这人世间难得的有趣之人,死不了的……”明明自己已经半死不活,徐婴却仍是兴趣盎然地盯着魏遥的脸。
徐婴想起了一位女子,一位在自己差点化魔之时,拉了自己一把的女子。
那年他乳臭未干,那年她风华正茂。
“你小子还是赶紧闭嘴吧,人世间最大的魔头,重伤还敢往我这边跑,也真是觉得老头子我脾气够好是吧?”亚圣斜睨一眼徐婴,笑了笑。
“这不是亚圣老头子您德高望重,肯定做不来那落井下石之事嘛!”徐婴也跟着打了个哈哈,言语似是无意,却让魏遥的忧心忡忡稍稍不是那么忧了些。
一旁的楚衔烛则是有些郁闷,眼下这情况,自己咋开口都不对,天上那白川行事作风虽说阴险了些,可也不乏有些让楚衔烛欣赏的地方,还有自家的师父,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啥事不管,可要说约束道门弟子,行走世间,处处留心,那也是丝毫不含糊。
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好人都会成为朋友,也不是世间所有对的道理就都会被世人所奉行,师父以人世间为道,其实本身就和想要扶起人世间山河的白川起了大道之争,这一战,其实本就是该来的,可越是看着天幕之上,倒悬的人世间与众生幻梦越来越近,楚衔烛的心中便是越来越难受,仿佛生吞了一道剑气一般,剑悬于鞘而不得出,天底下难不成真有如此憋屈的剑仙吗?
“前辈出剑是剑出有方,一剑出即大道出,占尽了剑道之上的大势,因此在与人交战时,便直接先于对方一条剑道的长度,他人若想追赶,便只能凭着境界或是自身的大道去反压一筹,前辈只论剑道,得天独厚,若论心境……呵呵,说实话,还真的也就比梦里的我要高出那么一两分而已。”
那不似魏遥的魏遥在说话之时,模样就只有那样欠揍了,可楚衔烛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其实半点儿不错。
世间道理太多,楚衔烛不可能凭着所谓的剑术无双就能占尽道理,世间总有些许道理会牵绊着他的剑道,因此剑往往就是出一分便慢两分,自己能得个人世间第一剑客的美名,其实也不过是这人世间的剑道太低,他楚衔烛站的位置太高罢了。
而那场梦中问剑,楚衔烛自问还是占了些便宜,不然也不会想着让魏遥替人世间的剑修开宗立派这件事了,开宗立派之人,除开德高望重,还有过硬的实力之外,还得有服人的本事,人世间的剑修谁都不服的脾气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下的,真想替人世间的剑修开宗立派,至少也得在剑道上走得要比所有人都要远上几座风雨洲那么远才行,巧的是,那位梦中的少年,恰好走了那么远。
若是让他出剑,又该如何出剑呢?楚衔烛思索着,看向了那名叫魏遥的少年,和那白发少年一般模样,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观战的诸多仙家都是连忙撤出了好远,道祖出手,和章凤仙与徐婴的一场打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主要还是徐婴出手拘束了一部分的小天地,不然的话,若是亚圣和道祖不出手,这些看热闹的估摸也得死上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