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恋(1 / 1)

云端鸟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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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过那个到我们村拜年的姑娘后,我就特别喜欢赶场了。我希望在赶场天和她邂逅,然后找个机会跟她搭讪、聊天,知道她的一切,再然后向她表白。可是我是那么的害羞,在我二十八岁之前,我见到漂亮一点的姑娘就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即使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只要迎面走来一个漂亮姑娘,不管她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我都会害羞,我都不敢直视对方,我会低着头匆匆而过。

我看上的姑娘不但没有勇气靠近,我更加害羞了!我心里是那么渴望靠近她!可是当我真正看见她、并且有机会靠近她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迅速的逃离!仿佛我看见的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是一只凶猛的老虎!若干年后的事实证明,女人真的是老虎,若干年后,我真的被一只凶猛的老虎看管着,不敢乱说乱动。

我在浞水街上的赶场天真的看到过几次我看上的那个姑娘,她长得那么娇小,她的皮肤像玉一样晶莹、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她的目光调皮而深邃!嘴唇小巧玲珑!她喜欢穿一件淡蓝色的衣服,扎着两条小辫子。我见到了她几次,但是没有一次敢靠近她,不过我有一次还是敢于远远地跟踪她了,我跟踪她知道了她家的大概方向。

后来我发现她在浞水街上是有亲戚的,因为她有时候赶场就没有回家。

在我确信我自己没有勇气靠近她的时候,我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我给她写了一封长信。

那是一封多么荒唐的情书啊!为了写这篇回忆录,我翻看了当年的日记,我找到了有关这个姑娘的日记内容,我在日记里找到了当时写情书时关于她的一些信息,我当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的姓,我无法写诸如“亲爱的某某”之类的称呼,我那封情书的开头大约是这样写的:

“王细妹,你好,对不起,在给你写这封信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对你已经一见钟情!”哈哈,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荒唐?

为了给她写信,我专门买了一叠崭新的信签纸。信签纸是横格子的,线条是鲜红的双线条。我在这样的信签纸上充满激情和柔情地奋笔疾书。我写了一张又一张纸,现在想来,我当时对一个陌生的姑娘怎么能想出那么多情话来!我们没有真正的接触和了解,我能写出那么多充满柔情蜜意的废话真是奇迹。

我大约写了七八张信签纸。我的情书写好了,却没有勇气亲自交给她,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交给她。我怕人家笑话我,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相信一个人。在我看来,这是一件无比重大的事情,这是一次重大的外交事务,这关系到我这辈子幸福的成败!

不过机会还是来了,有一天晚上,浞水完小操场上要放电影,这对于我们浞水人民来说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因为要放电影,我看上的那个姑娘就没有回家,她留下来看电影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冒险一试。非常好的是我最好的同学田野也来看这场电影了!我们在操场上惊喜相遇,那时候田野大概是高三的学生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将田野拉到没人的地方,十分激动而又慎重地委托他给我办一件大事。就是将我写的那封洋洋洒洒的情书交给我看上的那个“王细妹”。田野听了我交给他的任务十分兴奋!他丝毫不像我那么胆怯,他非常勇敢而又坚决地接受了我交给他的任务。

田野去给我递交情书的时候我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当田野拿着我的情书靠近那个姑娘的时候,我立刻就恐惧了,我害怕看到姑娘会冷漠地拒绝。这样的表情我知道我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是接受不了的,因此当田野靠近那个姑娘的时候,我迅速地逃离了。我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心房咚咚剧烈地跳动着,我惶恐地等待着可怕或者是幸福的结果。

结果是既不可怕更不幸福,一会儿田野嬉笑着跑来告诉我,他已经成功地将我的信交给了那个姑娘。姑娘问是谁的信,田野只是坏笑着告诉那姑娘:“你看了就知道了!”

结果是没有结果的,后来倒是有人误解那封信就是田野自己写的,田野对此不以为然。再后来我得到消息,说这个姑娘已经放人户了,对我不存在看得起或者看不起的问题。名花有主,是不能轻易更改的。如果她不是已经有了婆家,也许是可以考虑是否嫁给我的。我也从她的亲戚嘴里知道了她的名字,为了对方的隐私,我暂且称呼她一个化名“杏花”吧。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我想我这么优秀,如果杏花不嫁给我实在是她对不起自己,无论她嫁给谁都没有嫁给我幸福。因此我还是决定要当面向她问问,如果她真的打算和原来那个男人好,还是打算嫁给原来那个男人,她对我真的没有特别的感觉,那我再放弃吧!

在我没有和杏花面对面交谈之前,村里不断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对那些热心的媒人全部冷漠地拒绝。我拒绝去看他们给我介绍的姑娘,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

尽管我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对象,但是我还没有死心,因为我觉得她已经有的对象不可能像我那么对她那么痴情,他们不过是媒人介绍的;他们不过是为了组成一个家庭而已;他们之间一定没有爱情这样奢侈的东西存在。而我是爱她的,我爱她爱得那么疯狂,我要当面向她表白。如果她能看出我对她的痴情;如果她能对我的表白有所感动;我们之间就还有希望。

如果她还是打算和媒人介绍的对象好,那我不勉强她,我将一个人默默忍受我对她的思念之情。

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痛苦之后,神思恍惚的我,终于找到了一次和她面对面交谈的机会,我终于鼓起勇气和她面对面开始说话了。

我们家的一个亲戚因为满十办寿酒,这个亲戚的家正好在她家的附近,我抓住这个机会去亲戚家吃酒,等酒席结束,我就到她家去找她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屈指算来,我已经认识她一年多了。这是一个夏初的早晨,热烈的阳光还透着一丝丝的凉爽。她们那个村庄,有几棵巨大的参天古树,古树的树冠十分青翠而又茂密。

树冠上有无数的仙鹤在翩翩起舞,它们一会儿飞起来在树冠的上空盘旋鸣叫;一会儿扑搧着它们美丽的翅膀栖息在树冠的枝桠上。在巨大的古树旁边散落着几户人家,亲戚指点了杏花家房子的具体位置。

这么美丽的村庄,难怪杏花会出生在这里,只有在这么美丽的地方才会生长出这么美丽的姑娘!

我沿着那些美丽的、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前走,我的心儿咚咚地跳着,我知道我心里有一只美丽的小鹿,那只小鹿想要从我的喉咙里蹦出来,然后蹦到杏花面前。

我在心里不停地思考着我即将要向杏花说出来的话,可是我想了很多句子,却没有一句是合适的,直到我终于走到了杏花的面前,我还是没有下决心我到底该说那一句话。

杏花在离她们家房子几十米的菜园子里忙着,我的天,太感谢上天的安排了,菜园子里居然只有杏花一个人在忙着,附近连一条狗都没有,只有古树上飞起又降落的仙鹤;只有从树叶的缝隙间散落下来的阳光的碎片。

我站在路上,杏花在路的下边的菜园子里。路的位置很高,我俯视着杏花,杏花抬头仰视着我。其实,当时我只要随便绕一绕路,我就可以走到杏花跟前,可我当时没有绕路走到杏花的菜园子里,我就站在路上俯视着杏花鼓起勇气开口跟杏花说话了。

我想我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好,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是我自认识她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了。如果我要进一步靠近她,我需要更大的勇气。可是我没有那么勇敢,我是怯懦的,面对美丽的女性,我是个懦夫!我的怯懦让我在后来对爱情的追逐中丧失良机。

不过我更相信是命运的安排,我的命中注定我需要的不是温柔的爱情,而是猛烈的母老虎对我的守护,因为猛烈的母老虎的守护才能让我成就某些事情。

我站在路上对杏花说,你一个人在忙啊!她抬头平静地看看我,她并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其实我表面上看起来应该也是平静的,但是我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我看不出她的内心是否跟我一样激动!她回答说她的父母上山干活去了,她一个人在家煮饭。

我说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吗?她微笑着说不知道。我说你是不是有婆家了?她说是的,我说还能改变吗?我还有希望吗?

她好像说,我都是听父母的安排,没有什么改变,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几十年过去了,由于她当时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点,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其实原话我一句都记不清楚了。可是我记得那些话里的意思,我对那些话的理解是我没有希望了,她是要按照原计划嫁人的。

我感觉阳光惨淡下来!我感觉那个美丽的村庄实际上没有那么美丽!!那些古树是那么平淡无奇!!!那些仙鹤的叫声是那么嘈杂。

杏花很礼貌地邀请我到她家吃了早饭再走,可是我知道这样是很尴尬的,我不能到她家里去。我神思恍惚地离开了她,然后我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荒唐的初恋就这样荒唐地结束了!我决定放弃杏花;我决定从对她的思念中解脱出来;我决定去寻找新的爱情!

实际上后来我对爱情的寻找都是徒劳的,在我跟杏花告别的时候,在千里之外的湖南一个村子里,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正躺在地上向她的父母撒泼。

起因是她妈妈分配水果糖的时候多给了她姐姐一颗,这个双腿乱蹬撒泼的小姑娘就是我的未婚妻,每当我要和别的姑娘谈恋爱时,她就躺在地上双腿乱蹬,将我要追求的人一个个地全部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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